她只觉得这些压榨百姓的警察都是些永远也喂不饱的米虫。(.更新我们速度第一)这样巧取豪夺,还不见踪迹。这真是让人下气的事情,就像这个社会,永远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真是讨厌!
她暗暗地蹙了眉头,终是将目光从石先生与那警察亲切友好的姿态上转了回来。
审讯室中,因为房子背光的缘故。即使是这样午时时分的白日,也要点上一盏敞亮的电灯。
她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房间中简易的布置。正想着什么,那石先生已然说完话,走过来了。
“他去提玉珍,一会儿便回。”他说了句,似在交代什么。然后伸手指了那摆在大木桌下的一个长条板凳。“你先坐。”
香卉也不和他客气,一坐下去了。只把眼睛盯着那挖了窗洞的木门,盼望玉珍出现。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警察,便是我的一个好友。没想到他专管玉珍这个案子,这么一来也就方便许多了……”石先生默默地说着。不知是在炫耀还是什么,总让香卉觉得他是在夸大其词。
其实又何尝不是呢?就像是方才他坐外国汽车的那件事。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市井小民,却还要充阔。这样想着,不免便向石先生看去了。见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都有些发白的长衫,只一双锃亮的皮鞋在那明晃晃的电灯下,像镜子似的可以照人。不觉在心中便将这表里不一,打肿脸充胖子的石先生给鄙视了一个遍。全然忘记了如今的石先生,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就这样干坐着没多久,那审讯室的门就被人突然打开了。
香卉眼见得玉珍从门外进来,一股难言的欣喜夹杂着复杂的难过便由心生了出来。
“玉珍!”她迫不及待地喊了出声,然后从木长凳上站起身子。
那玉珍似乎本就料想到来探她的定是香卉没错。脸面上也并不似香卉一般有太多激动。然而却还是现出几许欢喜。
“香卉,你倒是来探我!”她说了句,却又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竟别过头小声地啜泣起来。
香卉眼见得玉珍哭鼻子,心中也是一阵不忍。一股酸涩的感情便由着喉咙直通向眼睛鼻子。瞬间眼泪便簌簌地落。
带玉珍进来的两个警察,见香卉与玉珍这般模样。也不说什么,只干咳了两下。其中一个走过来,打开玉珍手腕上钢铁手铐,只说道:“保持安静,快些说话!”
本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香卉,本没有注意到玉珍身后还跟着别人。这时候一听那警察说话,不由得怔了怔。
“哦!”她下意识地应了声。又感到不妥似的,接着匆匆点了头。
那面前的警察只抬眼望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便伙同那一起进来的另一个警察,一起带门出去了。
那两个警察走后,玉珍便迫不及待地拉了香卉开口说话。
“香卉,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姜启明也是被冤枉的,还有他那些伙计……”她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倒是让香卉不甚理解了。但见她这样的姿态,香卉也心知她定是受了什么冤枉委屈。方想详细地问了,谁料到那身侧站着的石先生,竟是当先开口说话了。
“你们两个都不要傻站着。坐下来,慢慢说!”
可是谁知他这样的声音方落,便闻到身旁的玉珍一片质疑。
“你怎么让他跟着你来。莫不是,你想要气死我!”玉珍甩开香卉的手,嗔瞪了。可是不知怎的,那脸在刚说完这句的话的瞬间,竟是腾起一片猝然的红。
那石先生眼望着玉珍这样,心中明晰她还在介意上次自己与她说过的求婚的话。也不说破,只当先地坐子。
“玉珍,这次我来只是为了救你。那回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似也在掩饰着表情的不自在。
香卉知道玉珍是怎么的恨石先生,但并不知晓他向她求婚之事,也没在意。于是随口劝解道:“玉珍,你不要这样小家子气,这次我能来探你,都是石先生的功劳!”
玉珍本对着石先生就有些尴尬,这会儿听到香卉这样说,只当是香卉要她记住石先生的好。便有些气急了。
“钱香卉,你再胡说我就不要你管了!”她愤愤然。想到若是自己真跟了石先生,那李希尧便真成香卉的了,不由得就变了脸色。
香卉没有料到仅自己好心劝慰的一句话,玉珍就发起脾气来。真有那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感觉。当下也不在说什么,只扭过头兀自地生起气来。这让那身旁的石先生倒也有些尴尬了。忙去过劝解了一阵。
“我的口舌都要给磨破了!玉珍,你别这样不讲道理,我是要救你出!你到底想不想出去?!”说到最后,石先生也有些急了,望着玉珍,只怪她不分孰轻孰重。
没想到那本是生气的玉珍,一听到“出去”二字,竟会又恢复方进来时的活力。
“香卉,你帮帮我。我不想被关在这儿,还有姜启明,他明明是为了救我……”她说着,不禁又有些哽咽。望着香卉,只一片认真的表情。
香卉终是担心玉珍。见她这样,心中亦是不忍,便耐着性子又听玉珍将她肚中的冤情与牢骚发泄了一整遍。
“我算是看透了老板娘,她根本就不担心我的死活。若不是姜启明突然出现,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玉珍有些气愤地供述老板娘红梅的罪行。又提到姜启明,说了他一阵好。
玉珍口中的姜启明便是昨晚为了她与几个外地商人发生冲突的黄包车夫。听她说,那黄包车夫倒是英勇,还有他那几个贫穷的伙伴,都是讲究江湖义气的人。
“没想到他们这样救我,还会被我连累。我是真的过意不去!香卉,那死掉的商人绝不会是那几个帮我的车夫杀害的。他们那么好,怎会杀人?再说,那个商人是死在自家的公馆中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玉珍喋喋不休地说着。连带着那办事不利的警察,都骂了一个遍。
石先生坐在长条板凳上听玉珍这样说,大致的情况,倒是有所了解了。当下,便许诺会帮玉珍。这让玉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这样帮我,倒是叫我无言。”她只这样说,一张脸垂得低低的。好似像是有什么忌惮似的,只蹙着一双俏生生的眉毛。
“你别这样说。我帮你,也只是出于朋友间的友好。”石先生顿了顿,又瞄了几眼对过而坐的玉珍。见那这样甫低着头,更觉她无比的妩媚可爱了。“你别怕,我会请省城最好的律师与你打官司。这出事情还有许多疑点,要打赢官司并不难!”他信誓旦旦地说。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珍。像是小老虎要吃人似的,只等她求饶。不过,玉珍这次,倒是给足了他面子的。
“石先生,我真不知该怎样谢你!请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儿!”玉珍见石先生诚心帮助自己,也就不再盛气凌人了。不仅缓和了脾气,还立马降低了身段。直让石先生感到自己就是那救美人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正说着什么,那审讯室的门却咯吱一声开了,其中一个警察走进来,对着香卉三人说道:“好了,探监的时间到了!”然后便提了手铐走进来,锁了玉珍。
香卉站在那里,只眼见得玉珍被人带走,心下大乱,也顾不得什么了。
“玉珍,石先生会救你出去的!你放心!”她大喊道,连方才被警戒的此处不得喧哗之事,也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