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安心中一喜,只道是叶轻痕去而复回,正欲举步迎去,却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小沙弥伸入头来道,“文公子,时候不早了,文夫人已在寺外等候公子。”
文子安迎出的步子稍顿,心中大为失望,却只含笑淡应,“好!”整得整衣冠,出房下阁。
自偏院出来,眼见寺中香客来往,多有寻常百姓,知是蒙根其其格已去,文子安不觉轻轻松了口气。回眸见小厮抱了琴跟来,心知母亲等候,不敢多停,亦自脚步加急,匆匆向寺门而来。一路之上,遇得些官府家眷,文子安只含笑招呼,拱手为礼。所过之处,耳畔时闻窃议之声,不时有“蒙根其其格”之名入耳。文子安不禁心底暗叹。往日这般情形,不知要添多少纠缠,如今,想是因了蒙根其其格之故,却也暂得些许清静。
寺门之外,文夫人正自引颈张望,见他出来,不禁皱眉迎了上来,低声责道,“闻得琴声住了,只当你早早出来,却是何处玩耍,待到此时?”语气中,大是不耐。文子安心知因睡了去,竟不知时日,也不辩解,只垂了手告罪。
此时已近正午,寺中各户夫人、小姐的正均自出来,见文子安母子一旁立了,尽皆招呼,文夫人忙含笑应了。她于那禅房中,求老夫人做媒不成,后又去了蒙根其其格,受得不少逼迫,心中正自气闷。满心要于文子安身上发作,此时却见人多,又是发作不得,只狠狠瞪得一眼,低声道,“还不上车?却在此处现眼!”口中说话,自转身向马车行去。心中恨恨,眼前诸多小姐,当初便是任意选得一个,此时也不至如此难以自处。
文子安自后默然跟随,却是不曾顾得母亲责怨,整副心思,却是想着方才代他抚琴之人。闻得寺前马声嘶鸣,不觉抬眸遥望,却见月兑月兑阿布的马车,携着二十余名随从,已是绝尘而去,心中顿时一空。
叶轻痕自偏院奔出,慌不择路,只拣人少处奔去。哪知转得两个弯,却是拐向正殿,正撞上四处寻找的月兑月兑阿布。叶轻痕不由分说,一把将月兑月兑阿布拉了,只说急着回家,催得月兑月兑阿布上车。
月兑月兑阿布心中奇异,却也不拒,只匆匆上了马车,吩咐回城。叶轻痕坐于马车之内,心神不定,但觉车身摇动,心跳方始渐趋平稳。念及不知文子安是否下阁,心中又感不安,“若他未醒,岂不将他一人丢于那阁上?”心底自念,只掀了车帘向寺门观望,却见文子安正自步出寺来。
叶轻痕心中一松,却又思及方才柔唇一触,顿时双颊飞红。自觉脸颊滚烫,生怕月兑月兑阿布瞧出,不敢将头缩回车内。她心中自藏得有鬼,却生怕月兑月兑阿布起疑,只将脸向了车外,假意观景,口中东拉西扯,说些不相干的景致。其实那时还未立春,大都四周草木未发,一片荒寂,又哪有景色可看?
月兑月兑阿布虽觉她举止有异,但这叶家九儿向来古里古怪,倒也不以为奇,闻得她谈论景致,也便随口应答,竟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