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安闻语,知是她瞧出自己病态,方始上阁代他抚琴,心中大为感激。虽是过意不去,却又不愿抚了她一片好意,只倚墙而坐,含笑聆听。
禅房静寂,琴声叮咚。文子安微微阖目,但觉叶轻痕指法细腻精熟,显是得过名家指点。只是不曾下过功夫,琴技却是平平。想及上一次南城赏梅,她倒坐抚琴,出手长曲,自己在绝无防备之下,曾吓得一跳,不禁暗笑。“好古怪的女娃!”心底自语,不觉唇角含笑,一颗心登时放的松了,只闭了目,细闻琴曲。他大病初愈,身体犹虚,但闻叶轻痕玉指之下,曲意越发柔和幽美,抚慰之意更浓,竟是神思困顿,不觉昏昏睡去。
叶轻痕一曲接着一曲,只拣舒缓曲子抚来。她虽身强体健,但抚的久了,却亦自觉有些疲惫。一曲渐终,悄悄抬眸向文子安望时,却见他斜倚蒲团,半躺半坐,黑色披风自肩头滑下,散于身后,长睫低垂,双眸微阖,竟是睡了。“这般睡法,岂不着凉?”心底自念,暗暗摇头。
一曲终了,叶轻痕悄悄站起身来,俯身拾了他身后披风,替他轻轻覆于身上。见他仍是浑然不知,不觉蹲子,细细观瞧。
她与文子安虽见得几次,但第一次,是于梅林之外,远远一瞥。后几次相遇,亦是只瞄得几眼,哪敢直视细观?此时叶轻痕见文子安沉睡,只大了胆子仔细端详。但见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仿若一块绝世美玉精心雕成,肌肤光滑细腻,竟无一丝瑕疵。而两片微微泛红的唇瓣,更如美玉之上淡涂了胭脂,越发令人心动。
“难怪如许多女子为你倾心,连蒙根其其格那般狠巴巴的人物,亦自对你柔声细气。”叶轻痕心底自语。眸光注视下,文子安长睫下一抹淡淡的黑眼圈,显出一些病态。“抚得这许久的琴,我尚自觉疲累,何况是你?”叶轻痕轻语,心底怜惜渐浓。
目光沿他低垂的长睫下滑,落于两瓣淡红温润的唇上,叶轻痕但觉心中微动,不自觉的,身子低俯,于那唇上轻轻一啄。微凉柔软的触感,令她心中怦然,两抹红潮涌上双颊。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会有如此举动。但,方只一触,便已引得情潮涌动。
叶轻痕贝齿轻咬,含羞带涩,凝注了他的双唇,正自犹豫要不要再亲得一下,却见文子安低垂的长睫轻眨,似欲醒来。叶轻痕大吃一惊,一跃而起,向着半开的门扇疾掠而出,一步不敢多停,一溜烟的逃下阁去。
文子安于琴声中睡去,却睡的并不踏实,朦胧间,但觉琴声已停,身旁有人触动,意识便渐转清醒。张眸看时,但见几上炉香已尽,室中,却是空无一人。抬手揉得揉双眸,心中尤自犹疑,垂眸间,却见披风裹于身上。
“是她?”文子安喃声自问,脑中闪过叶轻痕的影子,心底掠过一抹暖意。是她怕自己着凉,替他盖上的吗?可是……,她竟是不招呼一声,便已悄悄离去。抬了眸,但见门外寂寂,竟是不知时日。文子安慢慢站起身来,移步琴旁,正自犹豫是否下阁,却闻得阁外脚步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