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痕自万安寺之后,对老夫人之流已心存厌弃,此刻见她相助蒙根其其格,更是恼上心头,却又发作不得。只抬了头,默默凝注文子安。
文子安自见得蒙根其其格,便知今日难以善罢。此时闻得老夫人之语,心知难以推月兑,只依言起身。转眸间,见棚内众人或怜悯,或不平,亦或幸灾乐祸,却是尽皆默然,齐齐向他注目。
文子安心内苦笑,却是神情不变,只身体微躬,道,“子安从命,小姐请!”身子直起,眸光扫过叶轻痕。却见她神情似嗔似怒,望向自己眸子,却是满满的关切。文子安心中一暖,不觉报以一笑。
蒙根其其格见他顺从,倒也意外,只向老夫人道得声失陪,便当先向棚外行去。
叶轻痕眼见文子安随后跟出,一双明眸不觉跟随,但见二人身影向西行去,没入桃花林中。心中正自为文子安担忧,却闻得老夫人又道,“郎公子一向在外读书,近日方回京城,却是不曾玩得,今日约了来,却又无人作伴,叶姑娘,也可与郎公子走走!”
叶轻痕闻得此语,瞬间回神。心中恼意更甚,眉端一挑,正欲说话,却闻得郎公子拍手笑道,“如此甚好,郎某正愁无人带领,倒是有劳叶姑娘。”
叶轻痕见他喜形于色,心中更是不奈,只淡道,“叶九亦非大都人氏,这十里桃花坡,亦是初次来得。郎公子金贵之人,叶九粗陋,怕不将郎公子走丢了,还是另寻他人罢!”
此时棚中众人未散,闻她此语,非但拒了郎公子,更且顶了老夫人,均是不禁一怔。老夫人未料这叶家小姐竟会驳她脸面,一时噎了,不知如何启口。却闻月兑月兑阿布笑道,“想是老夫人常见叶家九儿,竟是忘了。如今,只好阿布做个向导,带得九儿和郎公子转转罢!”口中说话,也不等旁人应声,一手拉了叶轻痕,起身向棚外去。
郎公子行于叶轻痕知畔,只搜肠刮肚,说些在外见闻,一意引得叶轻痕注目。他却哪里知晓,叶家兄弟尽皆博闻广记,叶轻痕自幼,何等异事不曾闻得?况此时心中牵系文子安,竟是对他那般滔滔之辞充耳不闻。
月兑月兑阿布与郎公子虽非初识,却亦心中不喜,闻他一意讨叶轻痕欢心,心中不禁厌烦,无奈应了老夫人带他游玩,亦说不得。出得棚来,却也不引二人去看景,只信了步子,于河边闲晃。
棚中各户夫人、小姐吃得会儿果子,亦渐散出。这一干人一向闷居大都,需得举止守礼,时时留神仪态。此番出得城来,均是立心放得一回。此时,有些散入桃花林中,有些奔赴河边嬉戏,一时间,处处闻得笑语声声。
叶轻痕心之所系,脚步亦不觉往西,只她沿河而行,并未入林。月兑月兑阿布与郎公子无可无不可,只随了她一同闲步。三人行出十余丈,忽闻得有人道,“看啊,文公子与蒙根其其格!”
叶轻痕心头一震,循声张望,却见前边高坡上,临河横生出一处断崖,断崖上,稀稀疏疏生得几株桃树。文子安红色披风随风飞卷,正立于一株桃树之下,背向断崖,与月兑月兑阿布相对而立。
叶轻痕凝神注目,却是离的远了,闻不得二人说话。只见得月兑月兑阿布隔得片刻,便向前踏得一步,手指比划,似是争执。而文子安只连连作揖,似是求恳。
叶轻痕不忍再看,只咬唇回眸,心中却思,“他,竟是求她放过他吗?”想文子安那般人物,竟是低声下气求人,心中不禁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