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她的眼睛有没有办法复明?”苏莫寒将锦瑟安置好,直言问道。
飞霜眉头一锁,她实在不愿意回答这问题,先前苏莫寒让她医治锦瑟的眼睛,她也是拖拖延延,话虽如此,她终究还是道:“你要快的法子还是慢的法子?”
苏莫寒转身看了锦瑟一眼,后者轻咬嘴唇,额间轻皱,似乎还沉浸在苦痛中。他抬脚出门:“到我的书房说话。”
书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他本身就喜书画,近年来掌管潇洒庄更是喜欢以书画陶冶性情。此时,他拿出一支玉脂白瓶,里面装着去年第一场雪溶化后的雪水,到了少许雪水在砚台中,又取过一块全新的上好血墨慢慢研磨。
据说,血墨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了鲜血,研磨后墨色更加浓郁,也没有一般墨水会有的臭气,所以是墨中的上乘之作。苏莫寒喜用血墨,且所有的墨只用一次,之后便会丢弃。此刻,他专注的划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那浓郁的墨香带着一丝微弱的血气渐渐弥漫开来,他才搁墨,道“听你的意思,要她复明不难咯。那快的法子如何,慢的法子又如何?”
飞霜一直静静看着,此时才一字一句道:“快的法子能立刻让她复明,但是七日一过她又会失明,并且身体受创极大,极有可能永远失明。慢的法子则需三年时间,从本调养,彻底复明。”
“呵!这样……”苏莫寒冷笑一声,“想不到秦府的手段倒也厉害,即使是你出手,也要三年才能根治。”
“你真的想我治她?”飞霜有些恼怒恼,从小受到的训练也没能压抑她的不满。她赌气道,“我先声明,我不愿意。”在四婢中,飞霜年纪最小,也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一直受苏莫寒优待,甚至排位时也排在凌月之前。所以难免会骄纵些。苏莫寒却也由着她,多少也助长了她的坏脾气。
这次,对于她的顶嘴,苏莫寒依旧没有发火,他摆摆手,道:“我要练字,你先退下吧。不过明日此时,我要秦锦瑟能亲眼看见她自己最恐惧的人。”
飞霜一愣,语气明显是欢快起来:“是!”她看了苏莫寒一眼,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于是欠身退了出去。
苏莫寒却似乎累了,任凭刚刚研好的墨慢慢干涸,却也不拾笔,反而倚在躺椅上,慢慢合上眼睛,像是要小寐一场。
“你何必要这么做?”淡淡的哀伤的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你明明知道,她若明天能复明,七日后便可能会永远失明。”
苏莫寒没有睁眼,只是右手抚上了额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抉择。那个声音没有催促,但突然的沉寂却又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申吟着,恳求着答案。
他无可奈何,终于苦笑道:“吟风,怕只有你会问我这个问题了。你知道我不愿意对你撒谎,可是,我怕我的这个答案能否敷衍你或是敷衍我自己。”
吟风是苏莫寒的影卫,也擅长暗杀。
“别人不知道,我在暗处可看得清楚。那一日,你初见秦锦瑟,你动心了。”吟风不依不饶的追问,“是不是有碍你前行,你就会不顾一切的舍弃或铲除?即使动心也无所谓?”
“你应该知道什么为重!况且即使我动心了,又不是倾心,又何惧舍得不舍得?”苏莫寒淡淡道:“我试探过慕容寂遥,他真的不知道秦锦瑟长什么样,可是却有消息传来说秦锦瑟手上握着他的大秘密。我一定要知道,秦锦瑟究竟知道了什么,让慕容寂遥既不愿杀她又要千方百计的留她在身边。”
“幸好我从来没有爱上你,幸好我从不愿揣摩你的心思。”吟风依旧不见身影,但声音却在耳边,像耳语般,微弱得只有苏莫寒一人听见。
“呵呵。”苏莫寒微笑,看向窗外,墨香还盘踞在鼻尖,他轻声道,“不过,显然,你是最听我的。也是,最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