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通昂首挺胸,尾随其后,寸步不离黄宏达,有时仿佛是黄宏达那音符的延续,他对着施工的人们微笑着说:“好好干呐!”有时熟悉的人们也会反击他一句,“二司令来了。”或“二司令下命令了,快干啦。”每逢这时,他都是做个鬼脸走开了事。赵四通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勉强拿了一个初中毕业证,但他性格灵活,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车,并且,喜欢开快车,但遇到紧急情况时都能处理得当,这一点深受黄宏达的喜爱。
黄宏达走到冯建设和尚问天挖沟的地方,看到钢管平放在地上,电焊工正趴在地上焊管线,很不方便,他指着沟里的几个人说:“你们几个上来,帮助把管子垫起来。”冯建设和尚问天等几个人赶紧从管沟里爬上来,赵四通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用铁锹把子和钢钎托住钢管往上抬,钢管丝毫没动,黄宏达又从沟里喊上来几个人,和大家一起嗨喲——嗨喲——喊着号子往上抬管子,一帮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把钢管抬起来。最后,尚问天提议把焊缝下面掏空,焊缝悬空后,电焊工张云安蹲在坑内,仰着头,左手举着防火面罩,右手举着电焊枪又刺刺地焊起来。
太阳向西越过了地球的南北轴线,地球表面经过太阳猛烈的烤晒,热浪翻滚。早晨人们匆匆忙忙进食的那一点能量经过几个小时的超强代谢早已消耗至尽,化为乌有,但仍然超额支付着体内的能量,一个个尘土罩面,口干舌燥。电焊工张云安趁着换焊条的间隙使劲巴眨几下眼睛,伸伸胳膊,握握拳头,把体内的力气往眼睛和手掌上运一运,又重新握住电焊枪细心地把焊条均匀地熔化进焊缝。
大厨师兼食堂管理员鲁三元带着几个食堂工作人员坐着卡车来到现场,他们刚一下车,工地上就顿时一片欢呼雀跃,“救星来了!救星来了!”
鲁三元也扯着嗓门喊:“吃饭啦,吃饭啦。”
看到从卡车上卸下一桶桶的水,一筐筐的馒头,一盆盆的菜,人们更是觉得饥饿难忍,像是蜜蜂经过长途跋涉找到了诱人的花香,一层一层地从四面八方拥挤过来,把放饭菜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像是一个断流、干裂、见底的水库,一碗,两碗,三碗的水往肚子里倾泻着;很多人也顾不了手脏不脏,手在衣服上抹上两下,拿起两个馒头就往嘴里送,一口就啃下去半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