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汉春吃过晚饭来到于聪然宿舍,他说:“明天白天我倒班休息,你明天下班后陪我去镇上的邮局给我女乃女乃寄钱吧,王留镇离这儿好几里地远,我一个人来回太没有趣了。”
于聪然说:“这一段时间下了夜班困得受不了,这样吧,明天下班后我要是不困就陪你去,要是困得睁不开眼睛,我就不陪你去了。”
“你上班都干啥吗?这么劳累。”
“最近,我们队老翻抽油机,因为这事有好几个职工都受到了处分,现在可不敢偷懒,一接班都得不停地巡井检查抽油机,要是在我值班期间出了事故,我就不能按期转正了。”
“明天我等你回来。”
“我上班去了,明天再说吧。”
好朋友的邀请难以推辞,再说,于聪然也想明天去镇上买些日常生活用品。所以,一接班,他就急着去巡井检查抽油机,他想只要仔细检查一遍,如果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就可以在后半夜放心地睡一会儿了,这样一来,明天下班后就有精力陪梁汉春去镇上。于聪然拿着手电筒在油井之间奔跑,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天上的星光,抽油机的转动声穿透寂静的夜空撞击着于聪然的心坎,于聪然分辨着这沉闷的复杂的声音,凭他仅有的经验判断着将要去检查的抽油机是否出现了故障。当他还没有走近58井时就听到了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凭直觉,他已经意识到这台抽油机出现了故障,他加快速度跑到井场,顺着电筒射出的光线聚精会神地检查着抽油机的每一个部件,当他探着头去看曲柄销子时竞忘记了抽油机的曲柄是在转动着的,曲柄上的平衡块无情地打到他的头上,一点申吟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他的头颅就象重锤砸烂的西瓜,脑浆象豆腐脑一样溅满了井场,他的尸体无声无息地躺在抽油机的基座旁,体温慢慢地散发到寂静和寒冷的夜空,一腔热血也随着他生命的终止而凝固。在这浩瀚沉闷的夜空中,生命是那么的渺小,一个生命的消失就像一粒尘埃落地,悄无声息。抽油机仍然无情地转着,大地依然在沉睡,夜空依然那么寂静,乌云照样无拘无束地翻滚。
等到早晨把于聪然的尸体运回厂里后,梁汉春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抱住于聪然的尸体呜呜地痛苦不止,泪水象线条一样倾注在于聪然的尸体上,痛心的泪水诉说着无穷的情感,他精神崩溃了,身体象湿面条一样瘫软下来。一个朝夕相处的伙伴象一阵烟雾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使梁汉春长时间精神忧郁不振,少言寡语。站长给他安排工作,他默默无闻地去干,干完后又默默无闻地坐在一边一动不动,下班回到宿舍他躺到床上就睡觉,也不和别人说话,该到吃饭的时候也是自己独独地去食堂打饭,打完饭自己坐到一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