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问天在春节前,最后一次对重点岗位和重点部位检查完时已是大年三十下午五点多钟,刚刚被替下来看井的丁小倩也回到了矿部。劈里啪啦的鞭炮声预示着新年的到来,矿里有家的职工基本上都走了。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还没有置办年货,丁小倩催着他说:“我们快回去吧,到现在我们什么还没有买呢,儿子还在托儿所,即使我们不过年,也得让儿子过一个高兴的春节呀。”
他把厂里分的两只鸡提起来,笑着说:“这不是有两只鸡吗。”
“就两只鸡怎么过年呀?儿子还等着你给他买鞭炮呢。”丁小倩不高兴地说,边说边一把夺过去两只鸡,转身就走,这时她心里只有儿子,她恨不能一下子能飞到托儿所。
“走!给儿子买炮去。”尚问天边说边紧跟着她出了办公室的门,他们俩掂着厂里分的两只鸡匆匆忙忙往家赶,路过厂大门外面路边的小摊时他们买了两把鞭炮,然后赶到托儿所接他们的宝贝儿子,鞭炮声在托儿所周围四起,过年的味道已相当浓,就像浓缩的酒香飘散在空中,让人心醉,他们急切地来到托儿所,托儿所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值班的老阿姨和他们的儿子站在门口等得着他们。值班的老阿姨看到他们说:“你们可来了。”
尚问天道歉说:“对不起!我们来晚了。”然后抱起他的儿子又说:“走,我们回去杀鸡过年。”
“不!我要放炮,我要放炮。”他儿子嚷嚷道。
丁小倩举一举手中的鞭炮说:“这不是,你爸爸给你买了。”
尚问天匆匆吃过年夜饭说:“今天我值班,还要慰问在岗职工,我走了,你们慢慢吃。”他顾不上儿子缠着他放炮的事,说完就骑上自行车赶往单位。出了厂大门后他感觉突然离开了繁华的世间,滑入到寂静的世界里,路上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灰蒙蒙的夜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眼前一片沉寂的白,白得让人目眩,飞旋的自行车轮胎不停地碾剪着白色的地毯,嚓嚓的声音打破了冷白的宁静,偶尔也从远方传来几声鞭炮声,似乎提醒着在这寂静之外是热情的团聚,在这静白之下蕴涵着盛世繁华。他深深地吸两口气,清冷的空气从鼻孔沁入到滚烫的心窝,他不自觉地打个寒颤,连续打几个喷嚏之后,他重新用足劲蹬起自行车,穿梭在寂静的世界里。
尚问天来到矿调度室,亲切地招呼道:“王师傅,新年好!”
正在值班的王勤俭一脸惊喜,忙站起来说:“过年好!过年好!这大年三十的,你也不在家多呆一会儿,来这么早干啥?”
“在家心里不踏实,还是在这儿好。”尚问天一路的寂寞像头上的雪花转瞬间化为乌有,满脸笑容地说,“怎么样?有什么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