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个华山弟子持剑围住了四个别派的汉子,双方打得正凶。步无痕道:“是包姐姐他们。”叶迹风一看,果然是秦贺宇罗贺华和包贺琴等华山派众人。
原来他们将白贺桥的尸体运回莲花峰后,便赶来空灵峰上寻找青城派的四人,一到峰上就看到了他们,也不顾正在举行的大典仪式,直接冲过去和四人激斗起来。
裴兆清见有人打断了他的大典仪式,心中十分不满,朗声道:“诸位,快住手!”他内功深厚,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可连说了几声,双方却都不停手。青龙阁的众弟子见状,冲上前去将罗贺华包贺琴等人和青城四人分开到两边,为首的青龙阁大弟子邵贺鹏大声喝道:“你们在这胡闹什么!想扰乱师父的传位大典吗?”
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妇人是玉泉院的院主李兆静,看到包贺琴也在其中,站了起来,问道:“贺琴,怎么回事?”包贺琴见到师父,急忙喊道:“师父,这四个青城派的狗贼杀了白师姐!”
白贺桥是李兆静的大徒弟,一直深得她的喜爱,李兆静本想将来把院主的职位传给她,此时突然听到她被人害死,又是惊骇,又是悲痛,坐倒在椅子上,泪水涔涔而下。坐在她旁边的巨灵轩院主姜兆昌也叹了口气。
台上的裴兆清大声道:“一切纠纷都等大典结束后再说,姜师弟,白师妹,让你们的弟子都先退下,不得再扰乱大典仪式。”姜兆昌却道:“华山弟子被人害死,此乃大事,理应弄个明白。包师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详细说来听听。”
包贺琴把在山下和青城四人发生口角,晚上在庙内留宿被黑衣人袭击混乱之中和白贺桥曾贺春走失,后发现曾贺春被人刺中倒在地上,救醒她后得知白贺桥被青城派四人抓走,早上在客栈发现了白师姐的尸体的经过详细说了,最后说道:“白师姐定是被他们抓走后惨遭凌辱杀害,今天一定要杀了他们为白师姐报仇雪恨!”
青城派的四人是张不度,潘守仁,宋嘉林和赵龙铉,他们几个晚上在外闲逛遇到了白贺桥和曾贺春,见白贺桥貌美,起了歹心,意欲侮辱。便砍倒曾贺春,擒下了白贺桥。赵龙铉从背后一剑刺穿了曾贺春,本以为她必死无疑,便没人再看到他们,才大胆的将白贺桥带到了棂星楼,凌辱折磨了一番后杀人灭口。哪曾想到曾贺春中了一剑竟然不死,还能原地(满血)复活,指正出了四人。张不度心道如果此刻承认杀死白贺桥,必定是无法活着下山了。料想曾贺春也只是见到他们带走了白贺桥,没看到他们杀死她的经过,不如干脆来个死不认账。于是说道:“昨天我们师兄弟几人在棂星楼确实见过你们,但我们离开之后就去城中的客栈住下了,今早就上了华山,根本再也没见过你说的什么白师姐还是黑师姐,更没有杀她。你不要血口喷人,随便诬赖我们。”
罗贺华喝道:“曾师妹亲眼看到白师妹被你们带走,还有店小二也说你们昨晚带着白师妹去了棂星楼住下,你们敢不承认?”张不度眼珠子转了转,道:“你的曾师妹何在,叫她出来亲自对质。”他料想曾贺春即便没死,现在也一定重伤,不可能会来空灵峰。
裴兆清在台上突然说道:“如此说来,包师侄你们也都只是听曾师侄的转述,并没有亲眼看到白师侄如何遇害了。既然双方各说一词,暂时也不好评判。那就等大典仪式过后再慢慢调查,华山弟子都暂且退下,不得再为难青城派的朋友。”
青城四人见华山掌门竟然帮他们说话,都大感意外,张不度道:“还是裴掌门英明。”裴兆清点点头,道:“恩,众位都别急,咱们过后再细细的查个水落石出。”
罗贺华等人见掌门竟然庇护青城四人,都是又悲又怒,脑门发胀。
包贺琴大声道:“白师姐如此惨死,曾师姐深受重伤,此刻还不一定能不能活的成。凶手就在眼前,证据确凿,师伯你怎么能说不好评判?”
青城的潘守仁道:“你们谁亲眼看见我们杀人了?天下间每天死的人多去了,难道都是我们杀的?你的白师姐,也许是自杀也说不定呢。”
包贺琴愤怒之极,道:“白师姐的尸身被绳子吊在屋中,说她是自杀,谁能相信?”张不度笑道:“我反正是信的。”包贺琴气的说不出话来,便又要冲上去和青城四人拼命。
裴兆清喝道:“包贺琴,不得放肆!青城派是我亲自修书给玄信道长,邀请他们前来华山观礼,他们此刻是华山的客人,不容你再对他们无礼!”又对青城四人说道:“你们几个牵扯到了华山弟子的命案,此刻不适宜在留在华山。请先回青城,我改日再上门拜访信玄掌门。贺鹏,你带他们下山。”
邵贺鹏应道:“是”,便和几个弟子带着青城四人下了聚仙台。罗贺华等人大急,想要阻拦,却被青龙阁的弟子们挡住了。
包贺琴气的全身发抖,冲裴兆清大喊道:“他们在华山杀了华山派的弟子,掌门你竟然还找人护送他们下山!你这个掌门是怎么当的?”
裴龙壁一直跪在裴兆清面前等待接剑,刚才虽然出了乱子打断了仪式,但也一直没有起身。此刻听道有人侮辱父亲,哪还忍得了,唰的站了起来,飞身下台,冲着包贺琴扇了一个耳光,喝道:“包贺琴,你竟敢如此对掌门说话,太放肆了!忘了华山的戒律了吗,你不敬尊长,是要欺师灭祖吗?”
包贺琴没有躲闪,吃了一记耳光后脸颊立时肿起,咬着嘴唇,神情倔强,怒视裴龙壁。看见包贺琴被打,聚仙台上的玉泉院的女弟子都跑过来聚到她的身边,连带叶迹风几人上山的唐贺明也冲上前去,站在了包贺琴前面。
聚仙台上聚集的其他门派的众人,没料到华山传位大典会突生变故,都屏起呼吸,注视着华山派众人。叶迹风和步无痕见到裴兆清放青城派的人下山,包贺琴还挨了打,都心中有气,想过去帮忙,却看见梨华对着他们摇了摇头,道:“这是华山派内部的事,你们不便上前干涉。”
台上的李兆静缓缓站了起来,道:“贺琴,你们都过来。”包贺琴一语不发,走上了高台,其他女弟子也都跟了上去,一齐站在李兆静的身后。秦贺宇罗贺华等巨灵轩的众弟子也上了高台,站在姜兆昌周围。裴龙壁跟着也走了上来。
此刻,华山各院的弟子都聚集在了高台之上,巨灵轩的院主姜兆昌突然站了起来,发话问道:“掌门,你为何放走杀害白侄女的凶徒?莫非他们是受你指使?”
裴兆清勃然变色,厉声道:“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贺桥是华山弟子,我有什么理由要派人杀他?”
姜兆昌道:“白贺桥乃白家唯一血脉,你一直都怕白师兄的后人来抢华山掌门的宝座,所以要对白家的人赶尽杀绝是吗!”
裴兆清怒极,大喝道:“你说这话也不怕笑话吗?我如果要杀白家后人,二十年前就动手了,还用等到今天?”此话一出,华山众弟子一片哗然。裴兆清也感觉说错了话,于是哼了一声。
姜兆昌冷笑了一声,又道:“如果不是你所指使,那青城四人理应就地擒下,如凶手真是他们,便该让他们给白侄女偿命,怎么能轻易的就放他们下华山?难道华山派弟子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裴龙壁在旁道:“家父不是说了吗,等大典一过,便细细调查此事。今天聚仙台上来了这么多英雄,都是来观礼大典的,可不是看华山派内讧出丑的。”
姜兆昌问道:“是传位大典重要呢还是华山弟子的性命重要?”
裴龙壁道:“当然是大典重”说到一半,感觉不妥,硬生生的收住了。
姜兆昌道:“龙壁师侄,在你心中当然是大典重要了,你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接任华山派的掌门了吧。”又转向裴兆清道:“我还正要问问掌门师兄,华山派自从第三代的旭阳祖师开立华山四院以来,掌门人向来便是四院的弟子比武产生,武功最高者接任掌门。为何到了你手里,就直接传给儿子了?”
裴兆清面色一沉,道:“此事我们四院院主不是已经一致商量过才决定好的吗,你怎么现在又反悔?华山弟子众多,举办四院比武费力伤财,况且龙壁的武功才识在二代弟子中无人可匹,早已得到华山大部分人的拥护,直接将掌门传位于他又有何不对?”
姜兆昌冷笑道:“裴龙壁得到华山大部分人的拥护?你说的倒轻松,你问过华山派所有的人了?举行四院比武费力伤财,可你举办这个传位大典怎又不说费力伤财了?”
裴兆清道:“举办传位大典,请天下英雄来见证我华山之威,重振华山雄风,乃是光耀我华山一派之壮举。”
姜兆昌道:“只是光耀你裴家吧。华山一脉要立足江湖,理应是靠弟子潜心习武,钻研华山武学,在行走江湖之时,能锄强扶弱,解困济急,这才是华山之道。华山派可不是靠举行什么传位大典,更不是靠献媚别派而发扬光大的!”
他这几句话说得光明正大,台上的华山众人一听,都觉得此话有理,不少人纷纷点头。
姜兆昌继续道:“华山立足江湖数百年,历代掌门无一不是武功卓绝,德才兼备。可龙壁师侄,武,未必能冠绝华山,徳,更是无法服众。师兄,你执掌华山二十年也该享够清福了,可再想让华山派继续由你们裴家把持,我第一个就不同意。咱们今天便在天下英雄面前评评理,门派掌门换代,历来都是能者居之。又不是皇帝继位,哪有老子传给儿子的道理?”
台下忽然有个粗豪的声音说道:“谁说没有老子传给儿子的?我绿鸠派掌门便是我爹传给我的。”众人一齐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矮胖子,全身如同一个肉球,眼睛眯成了条缝,手里还拿着个鸡大腿。
有人私语道:“听闻绿鸠派的掌门是个傻子,便是这个胖子吗?”旁边有人道:“就是他啦,外号“烈火红翅”的绿鸠派前掌门铁正东的儿子铁正云,从小就脑子不灵光,做事颠三倒四,是绿鸠派的活宝。可铁正东临死前,竟然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他。一个傻子当掌门,能有什么好事了,绿鸠派从此也跟着颠三倒四起来,过了没多久,门中弟子就全跑光了,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他还混不知晓。平时以绿鸠派掌门自居在江湖上瞎晃,是辽东的一大笑料。呵呵,没想到华山大典把他也请来了。”那铁正云也不管别人的议论,一口把鸡腿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裴兆清皱了皱眉头,道:“姜兆昌,如此说来,你们巨灵轩便是要独持异议,不认同这个传位大典了?”又举起了手中的赤霄剑,道:“华山派第一条戒律是怎么说的,你不从掌门号令便是不守门规,犯上作乱,就不怕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吗?”
李兆静在旁突然说道:“师兄,此言差矣。四院比武选出掌门乃华山历代的规矩,姜师弟既然提了出来,那咱们就理应按照先辈定下的门规去做,又怎么能说是犯上作乱呢?”她爱徒惨死,悲痛之极,又看到裴兆清放走了凶手,对他甚是愤恨,见姜兆昌突然提出重选掌门,便也出言附和。
裴兆清见巨灵轩和玉泉院都反对他儿子直接当掌门,便看了眼一直都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的真武堂院主穆兆通。裴兆清寻思青龙阁和真武堂向来交好,穆兆通更是自己的心月复,料想必然会支持自己,那便是二对二的形式。于是问道:“穆师弟,你怎么说?”
穆兆通沉声道:“我也认为应该恢复四院比武,由武功最高者出任掌门。”
裴兆清神色陡变,没料到连一向支持自己的穆兆通此时竟然也认同重选掌门。原本他便打算将掌门传给儿子,于是和其他三个院主商量取消四院比武,穆兆通是一口答应,李兆静并未表态,姜兆昌则是极力反对。裴兆清思量自己可以掌控大部分华山弟子,即使姜兆昌的巨灵轩反对也无妨,便以掌门的身份,强制取消了四院比武,而直接宣布将掌门传位与裴龙壁。谁料到在传位大典上姜兆昌借着白贺桥被害,自己处理不当的借口,再次反对直接传位。不禁心下甚悔,早知如此,不如刚才当场就毙了青城派的四人,不让姜兆昌有借口发难,宁可和青城派决裂,也要保住裴家的掌门职位。可现在其他三院都认同四院比武,只剩青龙阁一院,该如何强撑的下去,更没什么合理的理由来反对比武选掌门的主张。
台下的群豪此次来华山,都是冲着华山掌门许诺的丰厚礼金而来。都是拿银子事大,看大典事小,华山派由谁出任掌门,本来跟他们毫不相干。此时突生变故,传位大典变成了华山四院比武,那可大有热闹可瞧,便都盼着多看几场好戏。于是纷纷起哄道“比武定胜负,胜者任掌门!”一时之间聚仙台上,叫嚷声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