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迹风也跟着一跃,跳入台中央,落地还没站稳,就见裴龙壁的右拳已向自己击来,于是身子一偏,左手相格,右手随即回出一掌。裴龙壁回手一架,接着又是一拳击出,他拳力千钧,雄浑惊人,已将紫薇气劲附在了拳上。叶迹风刚才一格之下已经感觉出对方内力远胜自己,便不去硬接,而是劲贯足底,身子陡然向后跃出。裴龙壁紫气布体,踏步进招,又是一轮急攻。叶迹风施展轻功,东一晃西一转,在裴龙壁身边不断游走,不和他正面交锋。
二人兜了十来个圈子,裴龙壁忽然感觉丹田微痛,深吸一口真气后,紫微气劲竟提不上来。心下一惊,暗叫不好,原来他同赵贺奇和秦贺宇激战之时都用了紫薇功,消耗掉了极大的内力,又和叶迹风兜了半天,此时的丹田内息已是空空如也。
裴龙壁不敢再用紫微气劲,又怕被叶迹风瞧出来他内力不足,于是手上的招数丝毫不停歇,只是拳脚之上不带内劲,一边出招,一边暗自聚气。叶迹风对敌经验不足,不知道他此时内息已空,仍是以守代攻。他在紫柏山上只和师父拆过招,没和外人动过手。下山之后,同昆仑派的公孙清,洪拳门人和天山的姚无影等人作战,三次都是用剑。和裴龙壁比武,是他生平头一回在拳脚上和人交手,因而不敢轻易出招,只是防守不上前抢攻。
裴龙壁趁此机会调匀内息,凝聚真气。一盏茶的工夫后,感到内力渐复,丹田之气已渐渐通畅。他心道:“紫薇功极费内力,轻易不能再用,使寻常的招式也足够收拾这小子了。”主意打定,便施展出天罡龙爪手,双手交叉而出,抓向叶迹风。
叶迹风身形一侧避了开去。裴龙壁一抓方发,次抓跟上,来势更加迅捷刚猛。叶迹风一时退得慢了,嗤的一声响,胸前衣服被抓下一片。天罡龙爪手讲究出手快捷,凌厉狠辣,裴龙壁出抓连连,不断扑击。
叶迹风闪过几招之后,忽地右手双指一并,迎着对方的一抓,戳向他左手腕上的“阳谷穴”,裴龙壁只觉穴道一麻,左手力道全失,当下急忙缩手。叶迹风见化去对方攻势,精神一振,踏步而上,一招“指定乾坤”去戳他右手的“腕骨穴”。裴龙壁不敢怠慢,左手去架,右臂收回。叶迹风抢上一步,又使出“惊虹一现”倏地戳向他右肘。裴龙壁反手去抓叶迹风手腕,叶迹风又顺势去点他的“太渊穴”,逼得裴龙壁只得再次缩手。叶迹风所用的这套指法是玉女宫的“通天指”,正是天罡龙爪手的克星。
裴龙壁见龙爪手被破,便两足分开,化爪为掌,平平推出。这招“开山破石”乃是八景宫的“推山功”,叶迹风不去硬接,斜身绕步,回拳反击。裴龙壁身形不动,仍是双掌向外推出,推山功招式平淡,却拙中藏巧,出掌后能扣、按、开合、伸缩,可随意而动打向四面八方。只听他全身骨节嘎嘎作响,双手招式朝各处爆发。
叶迹风见状,扫腿踢向他下盘,裴龙壁腾空跃起,叶迹风不等他落地,腿招此起彼落向他攻去。裴龙壁见他腿劲生猛,即纵身后跃。推山功注重下盘根基,一旦离地便发挥不出威力。裴龙壁心念一转,又换了套翠云宫的“百花拳”,招式阴柔缠绵,变化多端,从四面八方罩住了叶迹风。叶迹风右足踏前,双掌翻出,化成弧形,使出广宁宫的“五禽掌”相迎。
二人一连斗了上百回合,将华山八宫的各路绝招使得大半,八宫之中的武功互为相生相克。二人不断变招,都是此消彼长,一时竟谁也奈何不了对方。观战的群雄只瞧得眼花缭乱,神驰目眩。
叶迹风在紫柏山上的日子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功,内心没什么杂念,又有三个师父轮番教导,内功根基不差,武功所学也甚广。而裴龙壁所用的功夫,又和大师父所传的武功同出一门,自己大多都熟悉。在他凌厉的招式之下,更激发出了自身斗志,使出生平所学凝神应战,因而一直也都不落下风。
裴龙壁自幼得父亲悉心栽培,华山武功已有所成,眼见叶迹风年纪比自己小的多,却一直奈何不得,心中焦躁。又感到内力不渐渐不支,他心知再继续缠斗下去,自己内力耗光便必输无疑,因此只能速战速决。于是连退数步,深吸一口气,又运起紫微内劲,脚下踏出星宿乱步法,身形陡急,不断挥拳从四周攻来。
叶迹风懂得紫微六御,将裴龙壁的方位看的一清二楚,呼呼连拍五掌,全部打在了他身上。
裴龙壁后退不迭,叶迹风乘胜追击,跟上连连出拳猛攻。裴龙壁左支右绌,刚才运起的紫薇功已经抽光了他大部分内力,此时再也抵挡不住叶迹风的重拳。见他拳来,便施展绞拿之法,伸手假意挡格,忽地顺势转弯,绕过叶迹风手臂,抱住了他的双肩,接着轻巧一跃,又缠住了他的双腿,继而锁住了叶迹风全身,这个缠绕之法乃是清虚宫的“神蛇索”绝技,是华山祖师根据蛇的各种动作形象以及缠绕猎物之法而创的象形拳术。
叶迹风被他紧紧缠住,动弹不得。裴龙壁四肢彷如铁籀,又运气发劲缩紧了一圈,叶迹风只感觉身体撕痛欲裂,急忙运气紫微六御,双臂鼓劲疾吐,硬生生挣月兑了他的锁缠,跟着右拳挥出,打在裴龙壁的左肩,这一拳附上了紫微气劲,拳劲刚猛之极,打得他五内欲裂,鲜血喷出。
叶迹风大喝一声又跃上半空,空中旋身出脚朝他踢来。裴龙壁只得横臂格挡,没料叶迹风这脚乃是虚招,只见他双足一并,夹住了裴龙壁的颈项,接着向前顺势用力一翻,如拔树般将裴龙壁扯起,带动着他翻了一圈。只听咣的一声,裴龙壁的头颅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撞掉了他数颗牙齿。裴龙壁头朝下,双脚朝上,本能的回腿蹴击,叶迹风一时猝不及防,被踢中了胸口,他踉踉跄跄的连退七八步,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
众人看叶迹风一连串攻势将裴龙壁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已经胜券在握,突然被踢中一脚后竟然跌倒,都是大惑不解。
原来裴龙壁的这脚正好踢在了叶迹风胸口的膻中穴上,他之前所中幻火掌的一部分火劲被蓬莱封在这里,被踢中后火劲一下四散开来。叶迹风只感到体内有一股极火在翻腾乱转,登时浑身难受无比。
群豪都不知他火劲扩散,还以为是裴龙壁刚才是使出了什么绝招一下子反败为胜。只有步无痕和梨华知道叶迹风是旧伤发作,见他摔倒,步无痕不由得惊呼了一声,梨华则眉头紧蹙,忧心忡忡。
叶迹风双手撑地,运起小周天功抵御火劲扩散。他和裴龙壁激战了半天,早已精疲力尽,此时胸口的火劲又爆发开来,自是苦不堪言。
裴龙壁连挨几记重击后,躺在地上,气喘如牛,鲜血不断涌上喉头。一抬头,看见叶迹风跪倒在地,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胸口。他微感奇怪,心道:“这小子怎么突然不行了?看他神色痛苦,又似乎不是装的。莫非他也是内力耗尽,已然是强弩之末?既然如此,正好趁这个机会收拾他。”于是提起仅存的一点内力,双拳陡出,朝叶迹风打去。
叶迹风此时体内奇热交煎,正苦苦支撑,见裴龙壁拳风猛烈袭来,已无处可避,便运起全身力气,起身出掌硬接。
拳掌相交,嘭的一声,双方各退了数步,接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叶迹风只觉得四肢瘫软,胸口气血翻涌,才压住的一点火劲又被扰乱,朝全身各处窜去,霎时一阵心烦意乱,一张口喷出数口鲜血。
梨华见状,急忙喊道:“叶大哥,快定心沉气,运用合气化解火劲!”叶迹风闻言,强打精神,缓缓运起蓬莱所授的合气,镇慑心脉,缓吸急吐,压制火劲。
裴龙壁几次提气想站起来过去给叶迹风最后一击,可一口真气却说什么也提不上来。他内力耗竭,丹田剧痛无比,只好支撑着坐起,吐纳运气,想将散了的真气凝聚回来。
此时二人各有苦处,都一言不发,各自回气调息,盼着能早一刻比对方行动。
旁观众人不论是华山派的,还是来观礼的群豪,都是肃静无声,注视着场中的二人,偌大的聚仙台只听得到叶迹风和裴龙壁的喘息之声。
就这样僵持了一炷香的工夫。叶迹风转头向步无痕方向瞧去,见步无痕和梨华都是满脸关怀之色的望着自己,心下稍感安慰,又深吸了几口,真气似乎稍微畅通了一些。
裴龙壁也逐渐聚回一些真气,一想到华山掌门之位,咬牙挣扎着站起身来,运起身上所有力气,蓦地一声大吼,使出“雷神轰”朝叶迹风打去。
叶迹风将全身所有的力道都集中在双臂,忽地拍地而起,凌空一翻,躲过了裴龙壁的雷霆一击,接着空中双掌并拢,使出紫微六御中的“巨灵灭”,重重的拍在了裴龙壁背上。
伴随着一声巨响,裴龙壁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叶迹风落地后,摇晃了几下,眼看要跌倒之时,一脚踏定,最终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