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个姓步的说道:“聂贤弟你且不知,为兄执掌天山之后,派中事务繁多,功夫早就抛荒多年,现今恐怕早已不是贤弟的对手了。”
叶迹风听到“执掌天山”几个字后,确信此人便是步无痕的父亲天山掌门步成峰。
“步兄说笑了,小弟的武功可跟你差得远啦。自从家师逝世后,江湖便公认以步兄的幻火神功为尊,步兄无需过谦。那华山派现今也根本没什么顶尖的人物,有谁能合上步兄的一击?又哪需小弟代劳献丑?”那蓝衫人名叫聂屠神,他素知步成峰武功既高,为人又是阴险狡诈,武林之中少有抗手,这会不知为何突然邀请自己上山,料想是没什么好事,果然一见之下对方开口便是让自己去刺杀华山派的几个院主。他心想此事可需弄个清楚,免得着了对方的道。
步成峰道:“为兄近年来有极为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因而不能离开天山。而我派中余人,又无谁有独上华山杀人还可全身而退的本事,所以就只得拜托贤弟出手了。”
聂屠神心道:“什么重要之事?八成又是在练什么邪门的功夫,他一日不败我那师弟成为天下第一,便一日都不死心。不过我也有事求于他,先看看他怎么说。”于是说道:“不知华山派的人怎么得罪步兄了?步兄为何要杀他们的几个院主?”
步成峰道:“前阵子华山派举办了个传位大典,他们的掌门裴兆清本来是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儿子,可中途出了乱子,最后不但掌门没传下去,反而父子两人被一起赶出了华山派。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叶迹风听到他讲起华山传位大典上的事,心中不由一凛,继续凝神聚听。
聂屠神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中途冒出来个青年捣了乱。”
步成峰继续道:“那裴兆清前不久来找过我,求我帮他夺回掌门之位,说愿意献上华山的《紫薇神功》作为回报。虽然紫薇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但我和他交情素来不错,便应承了下来。”
聂屠神问道:“那么步兄打算如何帮他夺回华山派呢?”
步成峰道:“过一阵子,我便派门下弟子和裴兆清一齐去攻打华山。裴兆清在华山派还有一些内应,可与我的人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而聂贤弟,你便在进攻的前一晚,潜入华山,杀了他们四个院主。到时候华山派群龙无首,余下的人必然大乱,此时我的人再去攻山,拿下华山自然是易如反掌了。”
聂屠神拍掌道:“步兄妙计!那么等打下华山后,便重新扶持裴兆清担任掌门吗?”
步成峰道:“不,大功告成后,你就杀了裴兆清。”
聂屠神哈哈一笑,说道:“步兄,原来你不是想帮裴兆清夺回掌门,而是要自己占了华山。”
步成峰道:“不错,华山我自己吞并了便是,哪还用得着他当掌门?”
叶迹风越听越心惊,这个步成峰厉害之极,即便是裴兆清这等工于心计的人都落入他的算计之中,他不但要杀华山的几个院主,还要覆灭整个华山派。步无痕天真纯良,没想他的父亲却这般凶狠毒辣。
只听聂屠神又道:“华山是中原大派,你如将其灭派,少林寺和武当山必然会出手干涉。”
步成峰道:“那又怎样?我忍他们已经很久了,趁此机会就和他们翻脸。天山派这么多年来都只偏安西北,是时候进军中原了。”
聂屠神道:“帮你做了这一票之后,步兄必然会助我杀了我那潭师弟了?”
步成峰道:“那是当然,潭浩天武功再高,也绝不是你我二人联手之敌。等他一死,乾坤派还不是贤弟的囊中之物?”
聂屠神叫道:“好极!就这么说定!步兄神机妙算,将来称雄武林,自是不在话下了。”
两人抚掌而笑,他们各怀鬼胎,都要利用对方达到彼此目的。笑罢,聂屠神又道:“步兄,我还另要向你求一件事,这事说起来可实在有些为难。”
步成峰道:“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了,贤弟但说无妨。”
聂屠神道:“好,步兄,那我就直说了。听闻步兄有个女儿年芳十七,尚未出嫁。在下不自量力,恳请步兄做主,将其许配给我。”
叶迹风听到他向步成峰提亲,心中不由一震。
步成峰面色微变,他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过河拆桥,所以想用自己的女儿为质,于是说道:“小女蒙贤弟垂青,原是幸事,兄弟至感荣宠。只是贤弟和她年纪悬殊,辈份又异,怕是不太合适。”
聂屠神微微一笑:“步兄,咱们学武功的人家,哪消理会什么辈分之差。而且小弟今年尚才四十有余,方当壮盛,绝对不会亏了令爱。”
步成峰道:“贤弟家中已是妻妾众多,小女顽劣无比,德容言工更是半点也无,实非贤弟良配。”
聂屠神道:“如果步兄肯将令爱下嫁,小弟立即遣散家中的那几个婆娘,从此以后,只一心一意对待令爱一人。况且倘若成了这桩姻缘,那么大家便是一家人了,从此以后步兄的任何差遣,小弟决不敢说半个不字。”
步成峰心念一动,暗想:“如果他成了我的女婿,便需听命于我,他武功之高,世所罕有,可助我成大业。只是无痕年纪轻轻,和他相差甚远,嫁给了他,是吃了大亏。而且这人心术不正,无耻之极,无痕将来必定受他欺辱。”称霸江湖和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在他心中激战了几番,仍是难择其一,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不能马上应承你,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聂屠神道:“也好,步兄,咱们也不急于一时,你好好想想,我静待佳音。”
步成峰道:“嗯,聂贤弟,你多年没上雪莲宫,可定要在此多住上几日。来来来,咱们兄弟先喝上几杯。”跟着两人在亭中的石桌旁坐下,斟了酒,对饮开来。
听毕二人谈话,叶迹风心绪烦扰之极。步成峰要覆灭华山派以及打算把步无痕许配给一个姓聂的中年人,这两件事都让他不寒而栗。尤其是他才刚和步无痕情定终身,如何能让她嫁于别人?
他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当即决定带着步无痕离开天山,再设法去通知华山派让他们所准备。主意一定,便轻轻向后退出几步,转身快步离开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