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叶迹风慢慢睁开眼,凝神片刻后坐起身来,一转头看见冯成翼还在一旁呼呼大睡。他呆坐了半晌,甚感无聊,便打坐练功运行合气。
忽听外面有开铁门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响。叶迹风抬头一看,只见步无痕正沿着阶梯缓缓走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是昨日押送自己来囚室的吕成涛。叶迹风一跃而起,叫道:“痕儿,你来了!”
步无痕扑到铁栅栏旁,道:“叶哥哥,你别心急,待我慢慢求爹爹让他放你。”说着将一个食盒递了进去,“我为你做了几道小菜。”
叶迹风伸手接过,步无痕凑近过来,低声道:“你放心好啦,即使爹爹不放你,我也定想法救你出去。”
叶迹风盯着她的双眼,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还想再说一会话,吕成涛却开始不耐烦的催促起来,步无痕伸手到铁栅栏内,拉了拉叶迹风的手,道:“你等着我。”然后便向叶迹风道别,转身走出了囚室,叶迹风目送着她上了石梯,直到不见。
步无痕一边顺着阶梯拾级而上,一边心中盘算着如何能把叶迹风救出来。走过地道,又过了一道铁门后,到达了大铁闸前。吕成涛敲了敲铁闸,掏出令牌,对着铁闸上面的方形孔洞向外挥了挥,命令开门。门里边的两个弟子拉动旁边的一个绞盘,铁闸慢慢上升。步无痕记得进来的时候外面也是有人拉动绞盘,她豁然醒悟,铁闸需要里外一齐转动绞盘才能开启,心中不由发愁,眼看这个地牢异常坚固,内外都有人把守,而且还需令牌才能让守卫开闸,想救叶迹风出去可说是困难至极。
出了石堡,吕成涛将步无痕送回了她的房屋后离开了。
步无痕独自坐在房中,低头沉思道:“不行,不能让叶哥哥在地牢里受苦,一定得把他救出来,可该怎么做呢?已经求爹爹很多次了,可他说什么也不肯放叶哥哥。看来只有去爹爹那里盗来令牌,再去牢房命令看守放叶哥哥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路子,于是举步离开卧房,朝步成峰的书房走去。
步成峰的书房在灵峰上的庭院深处,步无痕去过很多次,只是以前都是过去玩耍,此番却是要去偷取令牌,她心里又是害怕,又觉有趣。穿过庭院,悄悄的向书房接近,步无痕心道:“但愿爹爹现在不在里面。”慢慢走到窗边,向屋内张去,瞧了一阵,见屋内没人,当即闪身进屋,在书房内翻找起来。
她连翻了数个抽屉,都没有找到,便又来到一排木制书架前翻找起来,书架上列满了图书,大部分都是武功心法,步无痕搬开图书,挨个书格查看,忽然看到一个书格内有个小铜环,她轻轻一拉,一个一尺宽、两尺长的暗格被拉了出来,步无痕心中一喜:定是在这里了。
抽出暗格一看,只见里面却是一本古老的书册,步无痕见不是令牌,略感失望,但又好奇是什么东西被藏得这么深,便翻开书册,只见第一页写着三个篆字“破苍穹”。
步无痕寻思:“破苍穹?似乎在哪听过?”又继续翻下去,只见上面写道:
世尊妙相具,福聚海无量
若人散乱心,供羲于书像
其有欲疾得,当受持是经
云雷鼓掣电,降伏炎火风
历劫不思议,心念不空过
或遇百罗刹,时悉无书意
善应诸方所,侍多千尊佛
乃至以一华,渐见无数神
步无痕心道:“这似乎是佛家的讲义?”想到佛字,猛地里记起,“破穹苍”三个字是在那座布满蝙蝠的佛洞墙壁上的刻字里见到过。“是啦,这是那个谢长空留字里所说的一种武功秘笈,原来是被爹爹得去啦。”再往下翻去,后面是一些运气导行、移宫易脉的心法,似乎的确是本武学秘笈。
步无痕对武功并不感兴趣,看了一会,便合上了书册,又放回了暗格。正想再继续寻找令牌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音。步无痕一惊:“糟糕,定是爹爹来了。”来不及逃走,赶忙跨进角落里的一个立柜当中,关上了柜门,从立柜的缝隙中向外瞧去,只见步成峰带着步无凌从门外走进屋内。
步成峰在屋内的椅中坐下,说道:“凌儿,最近幻火内功练的怎么样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没有?”
步无凌道:“孩儿进展顺利,目前已经到达第五层心法的顶峰。”
步成峰微微一笑,道:“很好,你进步很快,我在你这般年纪之时都尚未练至第五层。你天资聪慧,得天独厚,将来成就定是不可限量。今后还要继续苦练,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
步无凌应道:“是。”步成峰道:“我现在将第六层的心法要义传授于你,你接下来好好修习。”当下把幻火功第六层调气行功的秘奥窍要详细的说给步无凌听。
步无痕隐身柜中,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盼他们快些结束,赶紧离开。
步成峰讲解了半个时辰后,说道:“咱们天山的幻火功,越往后越难练,每一层都比前一层深了数倍,因而练成所花的时间便要更多。练此功要循序渐进,万不可躁进,否则会陷入欲速不达的危境。”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武功,步无凌问道:“父亲,你要把姐姐许配给一个姓聂的中年人吗?”
步无痕在柜中听到他们谈起自己,心头不由怦怦直跳。
只听步成峰说道:“是的,你姐姐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她太过顽劣,总惹事端,不似你这般奋力上进,让她早点嫁人也是为了她好。”
步无凌侧头沉吟,似在思量几句话到底该不该说,过了片刻,终于抬起头道:“可是那个姓聂的并非是姐姐喜欢的人,你要姐姐嫁给他,是不是为了换取那人的信任,好让他帮你做事?”
步成峰一愕,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道:“不错,聂屠神同意助我对付华山派和乾坤派,为了天山派的大业,只得先委屈你姐姐一阵了。”
步无痕心中一酸,其实她已知爹爹要自己嫁给聂屠神是别有用心,但此刻听他亲口说来,还是感到非常难过,差点哭了出来。
只听步成峰又道:“等咱们天山派盖过少林武当,成为武林中的第一大派之后,我便杀了聂屠神,到时候你姐姐自然就恢复自由了。”
步无凌低声道:“让姐姐和不喜欢的人成亲,她可有得苦了。”
步成峰拍拍他肩膀,温言道:“凌儿,你还小,心肠太软,要知道做大事不免要有所牺牲。若能使天山派一统武林,领袖群伦,你姐姐的那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步无凌默然无语,不再说话。
突然外面一个弟子敲门来报,步成峰道:“什么事?”弟子道:“启禀掌门,摩诃教的五位僧人上山求见。”步成峰道:“知道了,让他们稍后片刻。”那弟子应了一声后退下了。
步无凌问道:“摩诃教的人上天山来做什么?”
“咱们天山派近年来不断向高昌西进,已吞噬了不少摩诃教的地盘,此番他们上山可能是要与我重新划分龟兹的势力范围。”步成峰站起身来,“我现在去见他们,你留在书房好好温习幻火功吧。”说罢转身出了书房。
藏在柜中的步无痕见父亲离开,便从柜中跳出,步无凌微微吃了一惊:“姐姐,你怎么在这?”
步无痕道:“我来偷爹爹的令牌,你知道藏在哪了吗?”
步无凌道:“你要令牌做什么?是了,你是要救叶大哥吗?”
步无痕点了点头:“爹爹不放叶哥哥,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来偷令牌,好让看守放人。”
步无凌道:“爹爹没有令牌,他自己就是掌门,哪还需要得着?魏师叔和吕师叔才有,平时可以代爹爹行掌门事务。”
步无痕急道:“那可怎么办啊,弟弟,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救叶哥哥出地牢。”
步无凌沉吟半晌,道:“即使合你我二人之力,也不可能救出叶大哥,而其他师兄弟也根本不会帮你救人。嗯,但是有一个也许可以……”
步无痕忙问:“是谁?”
步无凌凝视她眼睛,道:“这个人选不是很好,你真的要听吗?”
“快说!快说!”
“就是你的丈夫。”
步无痕一呆,诧异道:“我的丈夫?”
步无凌微微一笑:“就是爹爹要你嫁给的那个聂屠神啊。”
步无痕瞪着一对圆圆的大眼,道:“他?他怎么会帮我?”
步无凌道:“只有他不是天山派的人,可以不用听爹爹的号令,而且他武功高绝,定可从师叔那抢来令牌,带叶大哥逃月兑牢狱。”
步无痕皱眉道:“他是爹爹的朋友,怎么可能会帮我?”
步无凌道:“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想了,你是他即将要过门的妻子,你想法让他听你的话吧。总之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法子,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
步无痕呆立半晌,心道:“是啊,也只有那个姓聂的才能帮我救出叶哥哥,可是怎样才能让他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