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 第四章

作者 : 四维飘(叶行)

人生的变换,真是难以琢磨。

十一年后的今天,当我从新站在苏州城内,却发现什么都变了。一切显得那么遥远,一种时光飞逝的感觉,强烈的涌上了心头。此时此刻,苏州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觉得,我不再属于苏州了,不再属于那个年代。那个年代也不再属于我,一切都过去了。过去除了失去,就是一无所有。将来也许在远方,海子说:“远方除了遥远,就是一无所有。”这个过去和遥远的苏州城空了,载着童年的梦也跟着空了。回忆变的一无所有,憧憬变的一无所有。

我想:人除了改变自己生存的条件和适应生活的能力,还有什么可以和命运抗衡?人们仅仅靠自己短暂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像乞丐一样跪在地上祈求上帝的垂怜,除此之外,便是一无所有。

下午,母亲在家捏饺子,我给她打下手,为晚饭悠闲的准备着。母亲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和我说着闲话。我的脑海里充满幻想,盛开着无数粉白的樱花,它象征着妻子,象征着怀念。

这一段日子,一切都显得松散,没有忙碌的工作,没有繁杂的琐事。一直绷的很紧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下来,唯有幻想时不时的跳跃着,燃烧着,那是一朵永远捏不灭的火,我开始的怀念日本,怀念起妻子和女儿,怀念浪漫缤纷的樱花。

晚饭的时候,刚拿起筷子,陆明来了,十几年不见,没想到人胖了一圈,发了横财,精神也抖擞起来,啤酒肚也有了。再确切的说,现在的他比十一年前更有男人味。陆明坐在我旁边,拿起筷子,跟以前一样毫不客气的吃着饺子,油腔滑调的夸着母亲的手艺。

吃完饭,我和陆明泡了壶茶,坐在客厅聊天。

“你说你回来也不吭一声,我去接你啊,咱们现在有车了,法拉利!那速度——F1赛车看过没有?拉力赛总知道吧?太牛X了!等会咱们出去溜一圈,”陆明说完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笑了笑没吭声。心里琢磨着不就是法拉利吗?又不是航空母舰,至于这么激动吗?

“你跟以前德性!一点都没变!瞧你那眼神?贼呼呼的,想什么呢?”陆明说

“想我太太呢!”我说。

“性情中人啊!女人永远是你的最爱!”陆明说。

“这世界只有男人和女人,没办法啊!”我说。

“前几天我认识一女的,皮肤特女敕,人也漂亮,有一句广告词怎么说着,像剥了壳的恐龙蛋一样!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一看这小子就想阴我,我那能上这当,我说:“你怎么变的那么*?做人还是单纯点好。”

“老黄瓜刷绿漆!装什么女敕呢?要不咱去找沈静,她对你可是情有独钟啊!到现在还没结婚呢!”陆明说。

“她现在怎么样?”我说。

“哎呀!怎么说呢?有点钱吧,不过……”陆明喝了口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其实,我也知道沈静做了小姐,现在是“鸡头”。

“听说她做小姐了?”我问。

“以前做,现在洗手不干了,现在拐卖人口,让别人做,手底下全是十*岁的姑娘,水得嘞。”陆明说,语言当中有些许感慨。

“菲菲怎么样了?”我问。

“就那样了呗!当初他们家嫌我穷,现在,我不是照样过的很好,生活啊!很实在!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钱还真不行。不过现在,她过的那日子,怎么说呢?不提她了。我就觉得,如果女人不能陪男人一起奋斗,男人也没必要留恋什么。”陆明说,接着又把话茬转到我身上,说:“不过奇了怪了,你身上怎么老遇到一些真正的爱情,想当初咱们上学的时候,多少女生追你,她们不图你什么,就图你这个人,可惜啊!你一个也没看上!所以啊,同样是做人,做人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那是在学校!”我说。

“在那儿你运气都比我好,就连去日本也有艳遇?日本女的是不是特温柔?天天给你洗脚,按摩的。日本的*你看了不少吧,那些女人叫起床来,哎呦!真他妈比开着法拉利玩漂移还爽!”陆明激情澎湃的说着,话题又落在我身上,他说:“你媳妇怎么样?”

我刚喝一口水,硬生生给喷了出来,我说:“挡住!我媳妇怎么样,我能告诉你吗?”

“男人和女人不就那点事吗?不过我见过你媳妇照片,好像跟你之前的那位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地球上的好事怎么都让你给遇上了!”陆明说。我知道他指的是菁菁,我没说话,听他一个人在那白活。从十几年前就这样,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一会儿扯出一帮人来,说某某某怎么啦,某某某又怎么怎么啦。此时,我突然觉得我们都老了,仿佛一切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然而在真正的生活当中,我们就这样被命运扭曲着。

我到日本后,竟然能遇到和菁菁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我想:这将是个是个故事,是个传说!我很爱她,似乎根本分不清她们谁是谁?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不过至今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很多时候,我觉得她们就是一个人。就这样,我被卷进一个谜团。

天色暗了下来,我和陆明在我的卧室里坐了一会儿,我让他看了看我在日本的照片,给他讲了很有有关于我在日本的故事,唯独没有说的是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大概抽了一包烟的时间,陆明便喊着说要带我去看他的夜总会,并且打了电话,叫了两个人作陪吃饭,说是苏州电视台的朋友。一路上,他给我讲了他的创业史,有点儿毛主席谈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感觉。他说:“我和菲菲分手后,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赌光了。”说到这时,他强调:“哥们儿!从那以后,我可是明白你对菁菁的那份感情了……”听了他这话,不由的感慨万千,仿佛往事就在昨天。十多年就这么一晃,过去了,多多少少有些眷恋,尤其是对菁菁,那可是刻骨铭心的爱。想到这不由得又想起妻子,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一样。

陆明告诉我,他是靠吃老祖宗发财的,他们家那所老宅子貌似值不少钱。他讽刺自己说那所房子被拆迁后赔给他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先是靠这钱开了美容院,后来尝到甜头,又多开了两家。虽说是美容院,里面什么都干。再后来有了钱,便改行正儿八经的做生意,先是开了个装潢公司,生意还不错,再是开了一家饭店,但是没几个月就关门了,后来他进行了总结,说:“生意做遍,卖饭最烂;生活要是没有另一半,饭就不香了。”再后来,他开了个夜总会,带点花花绿绿的东西,没想到还真赚钱,于是又开了一家夜总会,双管齐下,才有了今天的产业。说完,他又总结经验,撇下一句狠话:“这年头,正儿八经的做生意那是等死,只有干点邪的,才能赚钱!”

车子在十全街的一所夜总会门口停了下来,陆明说到了。我们下了车,他帖着我的耳朵,小声问我,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很有钱似的,他说:“怎么样?真他妈的不容易啊!”后面的脏话显然在自我陶醉,还要装的跟李白“斗酒诗百篇”一样,可惜,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张口闭口不离“他妈的!”人有钱了就是不一样,骂人都气宇轩昂,这叫范儿,声音再高个八度,估计就成歌唱家了。

我认真的环视了一周,看着四层高楼被彩灯装饰的异常华丽,楼顶上“光明夜总会”几个大字在灯潮中疯狂的闪烁着,看得人眼花缭乱,像是舞女不停的变着媚态和姿势,为的就是勾引些客人进去大肆消费;门口的停车场上,几十辆豪华小轿车悠哉悠哉的,看样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个保安人员在停车场来回转悠,一副认真职守的样子。进进出出的人群,穿着打扮都是名牌配名牌,偶尔还有几个老外勾搭着几个小姐从里面走出来,真是人间仙境啊。

我豪爽的叹了口气,像国家领导人视察工作一样,一边点头,一边说好,给足了哥们儿面子。

听了我的热情赞赏,陆明笑的跟牡丹花开似的,他说:“走!进去看看!”陆明一边走一边向我介绍着:“一楼是餐厅和客厅,主要是吃饭和谈谈工作时用的,二楼是洗浴和休息室,待会咱们也去泡个澡!再上面是恋歌房,最后一层纯属娱乐,小儿不宜。”陆明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转过脸来暗示着我“小儿不宜”有着特色,同时又表达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男人本色。我笑着没说话,心里想着这小子真黑。

陆明和我走进一间小客厅,里面的沙发上斜卧着两个人,茶几上的茶杯空空的只剩下茶叶,看样子他们已经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了。见到我和陆明进来,便礼貌的起身向我们打招呼,在他们起身时,我看到沙发上因坐的时间太长,而留下深深的臀印。

陆明很客气的说:“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那两个人像说台词一样一起说:“都老熟人了还客气什么?”两个人说完又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是为他们不约而同的默契而得意或者自嘲的笑着。

陆明给我们相互介绍了一下,指着我说:“这位就是我的大哥,著名的大作家,张海生,刚从日本回来。”说完,又指着了指他们,说:“这两位是苏州电视台的记者,江恒、冯磊。”

还没等多说几句话,服务员就敲门进来说饭菜都齐了,问我们要不现在就餐?陆明说要,我们便一起出了客厅。

酒过三巡,两位名妓(记)喝的晕晕乎乎的,那个叫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竟然忘记自己嘴长那了,愣是把花生米往鼻孔里塞,还在那儿做科学分析,说这鼻子和喉咙是连在一起的,从鼻孔里塞进去的豆儿照样能滚到肚子里,感情人家那鼻孔里长的不是鼻毛,长的是牙齿和胃。一个还出着洋相,另一个就稀里哗啦的吐了自己一身,陆明一看这阵势,早早结束了最后的晚餐,从那以后,我也没再见过他们。

送走了两位神人,我装着醉醺醺的样子,对陆明说:“什么酒量啊?这点儿小酒就爬下了。”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行了!别装了,谁让你喝的是白开水呢?”陆明说完,我们两人就乐的直笑,陆明接着说:“他们被忽悠的喝了三瓶白的,人才啊。”

“是你叫服务员把酒换了吧?”我说。

“别忘了,这是谁的店儿。这都是跟你学的,上学的时候,你就玩这出,当初害得我陪你没少喝,都这么多年哥们了,我能不知道吗?所以啊,提前都交代好了。”陆明说。

“看不出来啊?你终于长大成人了!行!有前途!”我使劲的夸着陆明。

随后,我跟着陆明上了二楼,一上去便闻到了淡淡的牛女乃味儿,这种味道令我有意无意的想起岳父家的“寺庙味”,想起了他患有慢性关节炎的腿,想起了那长年累月盖在他膝盖上的毛毯。很快的我又从这种幻想中挣月兑出来,回到了现实,虽然牛女乃味和香火味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但是,思想里的东西,总是根深蒂固,而且非常敏感,让人很容易的把两种事物联系在一起。我知道这是一种内疚,来源于灵魂深处,来源于妻子的死,这是我欠下的一笔情债。

我和陆明进了洗浴室,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雾和浓浓的牛女乃香。这使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和妻子在日本的樱花浴场泡牛女乃浴的情景。那是一个不大的浴场,古典的日本老屋,推拉式的门窗,微弱的灯光,看起来很温馨的样子,浴池周围的花盆里种着叫不上名字的花草,洗澡的水上漂着樱花花瓣,这是在日本澡堂的情景。

我和陆明泡在牛女乃中,没有说话,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我看着四周的墙壁,洁白的瓷砖上全是些光着身子的女人画像,形形色色,花花绿绿的。

“没想到你爱她爱的这么深,刻骨铭心啊!”陆明突然这么说。

我缓过神来,仍没理解他的意思,我随口问道:“什么?”

“我说你纹在胸部的字。”陆明提醒我。

“怎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味了?什么叫胸部啊?这叫心!”说完,我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觉得一切都静止。

我这才明白过来,然后看着自己的胸膛,听着自己的心跳,又陷入沉思。

这是一个“婧”字,是十一年前我刚到日本时纹的,那时候我经常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菁菁。其实,说起给身上纹字,是在高凡叔叔那找到的灵感。

很多年前,我离开中国,到了日本,在机场接我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日式的黑色风衣。他就是父亲的朋友,姓高,叫高凡。我叫他高叔叔。高叔叔和一般人很不一样,留着一头长发,而且是卷起来的,一脸络腮胡把原本不大的脸衬托的更小,眼神当中透露出坚强的秉性和忧郁的神情,看起像一个颓废的艺术家。他平时很少说话,一但喝起酒来话多的能拉好几卡车,像是要把平时失去的言语弥补回来,而且没一句重复的。记得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回有人陪我喝酒了!”,高叔叔不仅好酒,他对艺术也有独到的见解,尤其是对凡高的画,一本《向日葵》他不知道看了几千遍,书都翻烂了。而且书架上百分之三十的书都是关于凡高的。我也总是把他的名字和凡高联系起来。高凡,凡高。除此之外,书架上还摆着一些婚纱和摄影的书籍,还有两本小说,一本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一本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两本书我都曾读过,后来在高叔叔那翻起这两本书时,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我想:像父亲这样的一个小老百姓,充其量上上小班,赚点抽烟的钱,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有艺术水准的朋友,真是不简单。后来高叔叔告诉我,他和父亲认识的经过,他说父亲是他的救命恩人,至于怎么救他,高叔叔却只字不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从父亲那里知道,高叔叔是跳进太湖自杀,被父亲救起的,至于为什么自杀,父亲也说不清楚。

高叔叔在东京开了一个影楼,就是拍拍照片,搞搞婚纱的。影楼不是很大,一共两层。上面一层主要是卧室和厨房,和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面一层就是他的工作室,一张路易十六式的大桌子,上面摆着两台现代化的电脑、几本相册、圆珠笔和一些我没见过的工具。玻璃橱窗内摆着各种姿势的模特,穿着不同颜色和样式的婚纱,橱窗上面的顶灯射着红、黄、蓝三种颜色的光柱。两边的墙壁上整齐的挂着许多陌生的婚纱合影。墙角有一扇小门是更衣室,是专供客人们换衣服用的。

我到那之后,整个一大闲人,干的最多的活,就是陪高叔叔喝酒。我也是在酒中知道高叔叔是和妻子离婚后才来到日本的,不过他们有个孩子。听他说,他的妻子是因为他穷,才离开他跟了一个企业的老板,可是后来又跟那个男人离婚了。我总是觉得他是这世上第一个悲哀的男人,而我是第二个。有一次他喝的乱七八糟的,然后抱着头大哭,在哭的激动的时候,他月兑了上衣,拍着胸膛说着:“我好恨,我好恨。”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看到他在胸前,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纹着一个“恨”字。很醒目,像“狼”字一样狰狞着,像狼一样吞噬着他的、灵魂、眼泪和爱情,这种恨来源于某种野兽的本性,这种野兽的名字叫做“爱情”。

这只善良的动物,他的羔羊被他的仁慈抢走了,如果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他足以凭借着本身的尖牙利爪毁灭这一切,终结一起。然后,像吹灭蜡烛一样熄灭自己,这样到也干净,省得留下今后的痛苦和耻辱。一个女人,因为金钱背弃了爱情和他的丈夫,贪婬的恋上了另一张床,试问:这张床一但失去了钞票支撑,它还能在*之中持续摇晃多久?可怜这只善良的动物,不断的用酒精麻痹着自己,也许他要用自残的方式,从陌生人那儿博取半点的同情和关心。

我知道高叔叔不是真正的恨,而是锥心的爱。他的爱情是残忍的,是带着血肉与耻辱的。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人,可是像高叔叔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也总是暗暗的把他和我进行对比,时间长了,我觉得自己也染上了像高叔叔一样的病症,两个爱情傀儡,逃到日本,在异国他乡,寄托自己的爱情梦想。

从那以后,那个“恨”字就没有离开过我的思想,高叔叔喝醉酒的样子很令人心疼,一种男人的悲哀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我想:他的悲哀只有用“恨”字来形容,这样发泄出来,他会舒服一些……

后来,我给他起了一个外号“狼人”。“狼人”在某种意义上并不代表什么,如果站在我和高叔叔的角度,它便是一种对爱情忠贞不渝的象征,这种象征扭曲着人性,扭曲的过程是疯狂的,疯狂的折磨,这就是爱情。

高叔叔听了我给他起的外号,默默的笑着,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喜悦、理解、释放和被人看穿。话说回来,我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了解他,我只是了解自己,了解自己有多么爱菁菁而已。

我和高叔叔很快像朋友一样相处起来,他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后来,我把我和菁菁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他说他早听我父亲在电话里说了,然后就是用一些男子汉拿的起放的下的话来安慰我。我也总是在这个时候笑话他,因为他和我一样,是一个永远也放不下包袱的人。我们都是背着包袱离开中国的,这个包袱决定永远打不开,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写过的一首诗:《包袱》

总以为离开就会忘记

于是收拾好了一切

把所有的物品都装进一个包袱

岁月匆匆物换星移

我疲惫的身体

再也背不起沉重的行囊

这才改发现肩上的包袱

包的不是行程而是

另一片天空下的你

有很多次,我都会问高叔叔,有关于那个“恨”字的故事,我不知道他是在逃避还是在寻找借口,总是用简单的话说“没有爱怎么会有恨呢?”时间长了,我也不再问了,也许爱和恨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可是,我却一直回味着。也许,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矛盾统一的,就像男人和女人一样,永远都说不清楚。

后来,我也在胸口纹了一个字,不过不是“恨”,而是菁菁的“婧”字。我记得在纹字时候,每一针下去,都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和兴奋,从那一刻开始,我觉得菁菁永远都和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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