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让夏秋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母亲的头疼病又犯了,这次还伴着高烧。
夏秋已经在家里照顾母亲两天了。
父亲三天前回老家奔丧去了,说是老家的爷爷病故了。夏秋那几天拒绝了同学们的所有邀约,留在家里照顾母亲。
太阳埋在滚滚的乌云中,天灰蒙蒙的,如果不看时间,分不清是上午或下午。刮着很大的风,院子里的粉红的木槿花,吹落了满地。
“妈,咱们去医院吧?”夏秋将药碗放到旁边的几案上,向母亲建议着,又扯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不用,把张医生给我开的退烧药吃上就行了。”母亲擦了擦嘴角。
这时,张医生出现在门口,看着夏秋,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张伯伯。”夏秋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纸巾,站了起来,向他走过去。
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你先接电话。”张医生朝她摆了摆手,表情有些阴郁。
夏秋拿起了电话,听筒里面传出一阵啜泣声。
“小妹……”,电话那头的人带着哭腔喊道。
“是姨妈吧?”夏秋迟疑地说道,这个姨妈,她只是小时候见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父母去拜访她,都不让她跟从。
“珏珏是吧?你妈妈呢?”
“妈妈生病了。姨妈您身体还好吗?”
“还好。”又是一阵啜泣。
“您有什么事情吗?”夏秋看了看床上的母亲,母亲经不起大的刺激了,遂压低了声音询问。
“小刚怕是不行了,他想见见你妈,你妈一直都很疼他。”姨妈呜咽的声音传过来。
“姨妈,妈妈今天发烧了。您把您的电话和地址留下来,我替我妈妈去看看您。”夏秋安慰着她,向门外走去,在案头找着纸笔。
“嗯,不过,你妈她,还好吗?”姨妈边告诉她地址,边担心地问。
“嗯。”夏秋心不在焉地应着,记录着姨妈的地址和电话。
“她会让你来吗?”姨妈的声音忽然变得凄厉,似在冷笑,“反正小刚死了,谁都别想好过。”
“珏珏?谁来的电话?”母亲在里面问道。
“是姨妈。”夏秋连忙把纸条收好,折回到母亲的身边,要不要把实情告诉母亲呢?她那么的虚弱。
“你姨妈说什么了?”母亲有些紧张。
“没说什么,妈。就是打电话来问候一下您。您好好歇着吧。”夏秋下意识地隐瞒着。
“噢,那我就放心了。”母亲的心情象是放松了,每次去姐姐家,都会不欢而散,姐姐始终不肯原谅自己,她也能体谅姐姐,姐姐遭遇的痛苦太多,不迁怒于她,还能朝谁发泄呢?
夏秋帮着母亲掖了掖被子,母亲最近瘦了很多,她竟然没有发现。
她忽然想起了,张伯伯还在屋里。
“我下次再来吧。”张伯伯看着夏秋,边说边摇头转身往外走,“你妈妈的病,还是要到医院去检查检查。”他佝偻着身子,小声地咕哝道,以至于夏秋都没有听清。
或许是吃了退烧药的缘故,中午时,母亲的烧退了。夏秋看着母亲喝了一些小米粥,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刚才记下的姨妈的地址。她略为沉思片刻,找到隔壁的张伯伯,请他代为照顾母亲。她要去姨妈家看一下,电话里,姨妈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照着字条上的地址,下午后半晌,夏秋找到了姨妈家。姨妈家住在一个小镇上,一处很破旧但收拾得却很整齐的房子,院子的大门微开。她还是小的时候见过姨妈,对于姨妈的印象早已模糊。
似乎是有种宿命的气息,在空气里流动。风越来越大,树木疯狂地舞动着枝干,间或有树叶夹杂在空气中旋转着飘落,远处传来阵阵的雷声,偶尔有闪电的光亮。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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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她迈出的这一小步,却彻底扭转了她今后的生活轨迹。把她的人生和世界,做了颠覆性的改变。一霎那间,天地都不同了:快乐,喜悦都成了陈迹,成了历史;取之而来的,是悲惨、沉痛,和生命中望不到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