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花的要求下,加上一点点的歉意,我再次坐到了肖扬的对面。我实在不懂一个生意人要了解语文作什么,而且据说他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基础知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不过这些不应该是我研究的,表达谢意和成人之美才是我的目的不是吗?管他想了解什么呢。
安花和肖扬聊着,我不能坦露和肖扬在韩国的遭遇,怕引起安花的误会,只好沉默着,肖扬也流露出在韩国帮我过的神态,我俩就像第二次见面而已民。我照旧在角落里沉默着,任由思绪又飘到了在贤你那里。
“我喜欢苏轼的大气,坦白讲苏轼还不能归到豪壮这一类。”肖扬对着漫不经心的我讲道。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之前他们在讲什么我不清楚,但是这句我听见了,因为是我最喜欢的古人,我盯着安花,她把这件事搬给肖扬了吗?看着安花一脸不解的表情,我很难想象安花对文学一点不感冒的人如何把这么不一般的见解搬给肖扬。即使安花记得我喜欢苏轼,也绝对记不清我对苏轼的评价。
看来真不能把肖扬当成一个路人看待,他不仅帮过我,而且,似乎还和我有共同的爱好。我开始另眼相看,肖扬捉住了我的表情,玩味地扬起嘴角:“你也喜欢苏轼对吧,听安花说过。”
这个人倒是挺诚实的,“嗯,喜欢,喜欢他的气质,那种笑看花开花落的宠辱不惊,那种真诚质朴的态度……”我还在思索更合适的词。
“还有那种俯仰于天地的大气。”肖扬补充到,“我也喜欢这样的人,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嘛。”
“很人都喜欢老苏好不好。”我虽然在心底不得不赞同他的说法,但在安花面前还是要尽量跟肖扬拉开距离。
“可是不一定喜欢的都读得懂他。”肖扬说到了我的心底。一直我总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两种,一种是纯粹的欣赏,一种是知己般的认同。
“那是,我最喜欢那首《定风波》……”我终于打开我的话匣子,一整个晚上,安花变成壁花,我和肖扬从苏轼到人生态度,天南海北地侃了一通。
离别时,肖扬提出要送我,因为习惯走路的我,平时连自行车都很少骑,晚上是安花用她的车载我过来的。
肖扬对安花说:“你家好像跟晓梦家不顺路,你送她回去再回家太晚了,我送她吧,这是男人的义务啊。”
安花看着我,我心里惦记着要和肖扬表示谢意和歉意,就冲着安花点点头,说:“对啊,就麻烦他吧,省得你还要绕路,路上记得小心啊。”
安花没再说什么,坐上自己的车走了。我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安花是不是有点不悦呢?太久没人可以这样海阔天空的聊,我越界了吗?
肖扬帮我开了车门,我还呆呆地愣在那里,脑袋里乱糟糟的。肖扬很绅士地等了两三分钟才叫我:“怎么还舍不得回家吗?不然我们再去哪里坐坐?”
我回过神来,直摇头“不要,不要了,我是担心安花误会了。”
肖扬笑着看着我:“误会什么呢?”
我感觉越描越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好像冷落她了。”
肖扬玩味着我的词:“我们?嗯,我们,我喜欢你这么说。”
我越发得窘了,只好装作没听见上了车。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坐上肖扬车的目的。“谢谢你啊。”我说。
肖扬装作不明白:“谢什么呢?”
我诚恳地说:“你的伤没事了吧?听安花说好像回来还休养了一些日子。真的非常抱歉。”肖扬不加任何感情地说:“没事,有些时候休养只是一个借口。”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分不清肖扬说的有几分是真的,只好低头沉默不语。感觉坐了很久,抬起头来一看,已经在自己家的附近了,我急忙说:“超过了,刚才那个佳苑小区就是了。”
“我只知道你住在这一带,可是不知道从哪个门进去,你没发现我已经转三圈了吗?”肖扬转过头看了我了下,把车绕回到小区门口。
“哦,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嗯,是这里,可以了,这么晚不是业主的车也不好进,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我着急地准备下车。
车停了,没等肖扬过来开车门,我就自己跳下车了,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就急忙往大门走去。”
走了几步,耳后传来肖扬调侃的声音:“我是鬼吗?你干嘛跑那么快?”他居然停下车,跟在我身后。
我回过头,他刚好追着我的步伐站到我面前,我吓得退了两步,他伸出手要拉我,我为了躲他的手,重重地摔到地上了。
“你真的很怕我哦。”肖扬有点不高兴地说,边说边蹲到我面前,“要我拉你起来吗?”
“不用,不用。”我撑着地迅速地爬起来,解释说:“不是怕啦,只是没这种习惯,从小独立惯了,摔倒了也是自己爬起来的,而且也没男生送过我,跟朋友出去都一个人回来的,安花有送也是送到小区门口,你这样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是这样吗?那以后我天天送你到家门口可以吗?”肖扬定定地看着我。
“不要再吓我了,我心脏不好,你是安花的男朋友啊,这种玩笑开不得!”我郑重地说。
肖扬也许看到我真的吓坏了,回到之前说笑的表情:“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单纯啊,不过,我不是安花的男朋友,记住,这不是玩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已经到家楼下了,掏出钥匙开了门,上楼前回过头对肖扬说了声“谢谢”,便逃也似地飞奔上楼。
肖扬在下面提高声调地说:“小心点,别再摔了,晚安。”
我没回答,逃进家,开了灯,开始给安花打电话,打到第三个安花才接。
“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谈到苏轼……”我忙着澄清。
“算了,我也不怪你,是我让你去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安花的话更让我心凉,她真的生气了。
“你不会到现在才到家吧?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安花试探地问。
“哦,啊……不是,不是,我回家一会儿了,只是在担心你有没有睡了,又怕你生气,不放心才打的。”我开始撒谎,讨厌这种感觉,却好无奈。
“哦,都十一点半了,当然要睡了,没事就挂了。”安花一点也不想再和我聊了。
平时话比什么多的安花居然可以这样只言片语地打发我,看来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呢?我边刷牙边望着镜子里的我,突然想起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居然没跟你道晚安。贤,我居然被别的男人吓得忘记早点回家,没有按时跟你说晚安了。我开始难过起来。
当晚,我做了一个很难过的梦——
(听说你来了,我跟粉丝们一起挤啊挤啊,可是无法越过层层的人潮,我的鞋挤掉了,等我要去捡的时候,一个身影帮我捡起来了,但不是你,我急切地接过鞋,要再去找寻你,你却早已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