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你下车坐到了驾驶座上,然后启动车,说:“你家怎么走,告诉我。”
我惊诧地看着你:“你的经纪人不是说时间不能太长吗?他同意你离开吗?他不是在附近等吗?他会不会生气啊?”因为太多话,我紧张得用中文问你,然后发现应该说韩文,立刻在大脑里想应该怎么说。毕竟回国两个多月都没再说一句韩语,本来就半生不熟,现在一着急更是前言不搭后语了。
你没等我翻译,淡淡地说:“他已经生气了,你如果不想让他把我杀了,最好带我到你家去。”
我明白了,如果被人发现的话,麻烦就真的大了,“那好吧,直走,然后下一个路口右拐…”我指着路。悄悄地看着专心看路小心开车的你,毕竟是陌生的城市,不熟悉的交规。你开得很慢,还时不时地问我这样走可不可以。看着你翻动睫毛,看着路况。好喜欢这样近距离看着你专注的样子。
要进小区的时候,我找到车里的墨镜,让你戴上,并让你把风衣的衣领竖起来,然后跟把头探出车窗跟小区的保安说,这是朋友的车,保安帮我开了闸,并把寄车卡递给我。
我紧张地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我们后立刻飞快地带你上楼。感觉像个光天化日之下行窃的笨贼。
进了我的家门,你就给经纪人打电话,告诉他你走了,让他自己回酒店,我刚听到电话那边的咆哮,你就把电话挂了。好奇地打量我这小小的家,我心里暗暗庆幸早上有收拾,难道是冥冥之中有神在告诉我你要到来?
到了房间,你月兑下风衣,直接倒到了我的床上,侧翻了个身,有点酸酸地说:“知道我在你们学校那边等了多久?居然跟别的男人走了,他是谁?”
感觉我们有千言万语,可是你一开口却是“他是谁?”
真的有好么重要吗?我蹲到了床边,趴在床沿上,看着你微闭着眼睛,然后简单地解释:“他是我同事的男朋友。”
“那为什么要送你回家,还看你进了小区才走!”你有点吃醋了。
“我也不知道啊,很烦呢,我同事都不怎么理我了。”我委屈地说。
你从床上下来,反过我的肩膀,看着我,说;“呵~看来你还是有人喜欢的嘛。”然后把头深深地埋进我的肩里。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感觉你越来越重,完全支撑不了,两个人就这样重重地倒到了床上,你有点坏坏地笑:“我喜欢你床上的味道,真想一辈子躺在这里不起来了。”没等我回答,你的情绪又突然变得有点低落,松开了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你的手机开始一直振动,我让你接电话,你极不情愿,把手机关了。对我说:“我肚子饿了,你煮东西给我吃。”
我无奈地说:“家里只有拉面哦。”
“什么?你也跟我一样嘛,还好意思说我,拉面我会煮,我煮给你吃。”说完你起身,让我带你到厨房。
我跟在你身后,解释着:“我一般都在妈妈家吃饭啊,而且我最讨厌打扫满是油烟的厨房了。在老妈家打扫也就算了,还要自己折腾自己,我才不呢。”
你回过头,用手轻推了一下我的额头,“大懒虫,看以后谁敢要你。”
我一边找面给你,一边不服气地说:“我很乖的好不好,老妈家的活我基本都是我在做。”看着你忍不住的笑意,才觉得自己像在推销自己,一时脸发烫,急着澄清:“反正没人要刚好,一个人多自由啊!”
你没答话,我也没继续说下去。在旁边给你递锅,递筷子。你放了面,还跟我要了鸡蛋,每一个动作都像在雕饰一个工艺品那样细致,似乎煮的不是面,而是一份天山上的稀世珍肴。我静静地看着你认真地煮面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快速面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房间,而在这味道里更浓郁的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离愁。
面煮好了,你把锅端到餐桌上,我赶紧在下面加了一个垫子。两把椅子,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没再拿碗分面,一人一双筷子抢着吃,一不小心面一滑溜,汤溅到我脸上。你停下了筷子,宠爱地用手为我轻轻地擦去。指月复接触到我的脸颊,我的心一阵涟漪,羞得低下了头。
你的手支在了桌上,静静地看着我,停顿了一会,又突然扬起声调说:“面都糊了,你不吃,我吃光了。”于是低下头认真吃面。我没跟你抢,看着你吃,越吃越慢,最终还是吃完了。你的情绪也跟着越来越低落,虽然你努力地让嘴角挤出点笑容。但我明白你是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知道吗?我再呆下去你可能会有麻烦……”你慢慢地说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真的。快点走吧。”我也努力地挤出笑容,用急促的语调掩饰我快哭的腔调。
你坐着,也说不下去了。
我强迫自己起身,拉你站起来,你又一下子把我揽在怀里,我们谁也没说话,现在连说话都太奢侈了,能听着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就感觉很满足了。
你万分不舍地松开手,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本子,交给我。对我说:“这是我的心,希望你能认真看,看完给我答复好吗?”接着又伸出手,对我说:“手机给我。”
我不解地把手机给了你,你往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然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绝对不许再突然失踪,不然我也会失踪的。”我无可奈何地看着你,点点头。
走到门口。你又突然回头说:“给我一张照片。”我说:“不行,为什么要呢,我又没跟你要。”
你坚决地说:“我的照片网上找处都是,你要什么样的都有,快把你的给我,不然我不走了。”
我无奈地从抽屉里拿出相册,你打开翻了一下,拿了一张我站在海边的,说:“我喜欢风吹起你头发的样子。”
我的心被难过笼罩着,却一点也不能流露出来,边开门边说:“我送你吧,不然你找不到路的。”
你摇摇头:“我的经纪人肯定在你们小区门口等我了,你还是别下去了。”
我把寄车卡给你,交待你怎么用,看着你准备踏出门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你在走出去的一刹那,又转过身来紧紧地抱着我,在我的右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你转身走了。我顾不得关上门,便冲到窗台,看着你下楼,开车,又跑到房间的窗口,看着你的车刚出小区,你的经纪人马上出现在你的车前,上了车。
好久好久,才去把门关上。而我的心则像坐了云霄飞车,忽上忽下之后回到地面,是一阵完全不能适应的排山倒海。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要起身的时候,手一划碰到刚才随手放在床上的你留下的那本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