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两人跟前停得很急,开车的男人敞开车门叫一句:“大过年的不要命了!”
李冬梅走上前去,刚想要和人家交涉,却闻到司机身上酒气熏天,就说:“认错人了。”
开车的男人瞪起血红的眼睛,对着冬梅说:“神经病!”把车子晃晃悠悠开走了。
自恺扛着儿子,不解地问:“怎么没跟人说话就打发走了?”
冬梅看了丈夫一眼,说:“喝成那样,还不得在路上翻了车。”
两个人只好再等,站得累了,蹲下来等。
李冬梅模模儿子的脸,看看丈夫,觉得自己刚才数落丈夫无官职的话有点过,就说:“我也不是抱怨你,不过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就是一对让人可怜的贫贱夫妻,你看,眼下我们是多么狼狈,孩子生了病,我们都没有能力给他看上医生。”
陈自恺朝着妻子苦笑,说:“我真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当一个教师,也不会拉拢那些特别的社会关系,只求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有时候你若想抱怨那就怨吧。”
冬梅说:“你这个人八样没一样好,就是这个面瓜脾气百十个人里找不出一个,让我摊上了。”
夫妻俩背靠背蹲坐在一起,一个看着路的这方,一个望着路的那方。
李冬梅后悔自己昨天夜里不该武断地给儿子吃药,不然结果也许不会是眼前这样。
自恺安慰说:“孩子生了病,还能怨天尤人吗,依我看都没错,或许就是虚惊一场。”
冬梅叹口气说:“如果真是虚惊一场,那我昨天夜里给神仙磕的头就值了。”
两个人蹲麻了腿脚,就站起来活动活动。
小奇在爸爸的怀抱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小小的鼻尖上甚至渗出细细的汗水。
李冬梅模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感觉似乎没有自己担心的那么热,心里也舒坦了一些,问丈夫:“小奇也四五十斤呢,抱着累不累?要不叫醒他,让他活动活动?”
陈自恺一摇头,坚定地说:“自己儿子呢,累啥!”
一会儿,长德骑着摩托车无精打采地回来了,把车子停下,便骂骂咧咧地说:“看见几个人家墙外停着车,我进去跟人一说,他娘的都把我当成抢劫的,撵出来了。”
自恺道:“我们再等等也不急。”
冬梅的电话响起来,母亲在那边问:“坐上去县城的车了吗?”
冬梅说:“还没呢。”
母亲就说:“你爹去村子找车去了,兴许能找到一辆,就去接上你们。”
冬梅说:“你们就别急了,我们在这里再等等看。”
刚扣了电话,远处开过来一辆大卡车,长德看见了,高兴得吹了一声口哨,站到道路正当中,伸开双臂就把汽车拦下了。
卡车里的司机看着道路上的李长德,就是不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