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诗诗从六岁起就惊喜地发现自己是一名纯粹的文学爱好者,虽然那时识字不多,无法做到博览群书,可是家里的同学的学校的只要是书,不管是图画漫画还是文字电子,她都爱不释手,看后就放纵自己用童音向发小薛雅津津乐道。
在她十六七岁青春骚动的年份里,她便逮空偷练创作,什么随笔散文小说统统都练,越练越乐此不倦,乐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两年时有小小说或小散文见著于报端,当她第一次拿到稿费兴奋得彻夜难眠,那一夜她就暗下决心,要向新的高峰冲刺,新概念作文大赛适时跃入她的眼帘,她便着手准备,毅然决然,势如破竹,终于,小试牛刀初赛通过。
就在二00七年家家准备过新年,新春气息如火如荼的时候,韩诗诗乘坐的特快列车即将抵达上海车站,报站声使车厢里一阵躁动,所有乘客都忙碌开来。韩诗诗从铺下拉出旅行箱,唯一感觉就是重,是啊,母亲张蕾玲在临行前几天就开始放东西,父亲韩建军多次阻止,说多给点钱买什么不行啊,可是张蕾玲就是不放心,一再强调女儿是第一次出远门能受得起委曲吗,临出门还不忘塞进一条床单怕住宾馆不干净,嗨,吃用都快二天了,箱子还是满满当当。
开始下车,人声鼎沸,乘客依次向车门涌动,这时韩诗诗才发现箱子因反复取放,两个轱辘早已错位,虽然这种概率极低却不幸被她遭遇,提,她走得磕磕绊绊,下台阶就费去了她的九牛二虎之力,试拉,箱子倒地,再提,她便叫苦不迭,她左顾右盼,希望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现一位活雷锋,等了一会,无望,她费劲且无助地提,走走歇歇,人流从她的身边穿过,她倍显孤苦伶仃。
一个俊朗的小伙从她的身后走来,伸出援手,她感激涕零,小伙套磁,她开始警觉,出门前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上海是花花世界,千万别跟陌生人说话,她原想寒暄的想法随即打消,对素不相识的他说得最多的只有谢谢两字,不过,看他时笑容可掬。
次日上午,她风风火火赶到参赛现场,哇噻,人山人海,她环视四周,茫茫人海竟有那张俊朗的面孔,她挤进人群向他靠近。韩诗诗突然降临并对他喜形于色使他很是惊讶,但看到她一改昨日的矜持并主动找他攀谈,便开心地随应。他叫李康,也来自兰州,在大学时所学中文,写作原是本行,现因生计所迫就职于高速公路某开发公司,写小说权当是在重温旧梦。韩诗诗向他表述孤身在外的感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是啊,同在异乡为异客,惺惺惜惺惺,仅在一起相处三天,他俩就像死党般无话不谈,谈创作时的心得,谈来上海的感受,谈所见所闻。一有空闲,俩人相约逛滨江公园和各大景点,李康是故地重游,责无旁贷当起了她的导游,一路上他滔滔不绝,她欢快畅游。
韩诗诗自记事起每天生活的主线就是家和学校,做梦都想远离父母见识一下歌里唱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在上海她满眼都是新奇。之前她从没跟异性独自出游过,她接触最多的除了父母就是薛雅,而她俩逛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兰州市的兴隆山和西固,李康对于她完全是一种新体验,她体验着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象品酒般地品味这种体验,甚是迷恋。
细细算来,韩诗诗在十四岁那年,就已被《射雕英雄传》里郭靖与黄蓉的爱情故事感动过,内灵深处也萌动过朦胧的期待,身体也因少女怀春的情怀蠢蠢欲动,可是,活到了近十八年从没一个男性激荡起她想谈恋爱的冲动,有着早恋情结的薛雅常开导她、指责她、甚至贬低她心理或生理发育不正常,她多次坦诚,谈情是要讲求缘分,缘是什么?是不期而遇,是性情相投,是难以割舍。缘分没到,她只能独自等待,就如同爱的种子被精心珍藏着,要等待合适的土壤和浇灌的人!韩诗诗是个认死理的女孩,有时候看见同学们都在公然谈着恋爱,她也很郁闷,无法不反省自己。
李康的出现让她春心荡漾,她便盲目地认为李康就是那缘那地和那浇灌的人。
复赛结束,他俩榜上无名,虽然情绪低落,但是只能自责修练得太欠火候,不管结局如何,他们好歹也算出了趟远门,总不能两手空空不给亲人和朋友有所表示吧,于是,相约逛超市,购买了一些小小电器和上海特产,临回前夜,把当地小吃狂扫一遍,那一阵他们觉得繁华的世界只剩下他们,眼前的陌生人与他们毫不相干,互留下手机号和QQ号,约定回兰后要经常聚首。
在火车上俩人有说有笑,竟有一个乘客误认为他俩是一对喜度蜜月的新人,鲁莽地询问让韩诗诗即羞涩又兴奋。
快到站,俩人的手机爆响,这时韩诗诗才知道李康已结婚一年,今她的媳妇白雪和岳母大人要到车站接他,韩诗诗立马傻眼,与李康度过的时光恍如梦幻,她第一次品尝到不是滋味的滋味,她能怎样,只有暗叹与他相见恨晚。
在候车点,魁梧的韩建军和扮成小妖的薛雅在等,白雪和肖梅站在另一侧在等,韩诗诗有意放慢脚步,她看见清纯苗条的白雪欢快地迎向李康,李康恭敬地向一个快六十的婶叫妈,用手轻抚白雪脸上的尘,神态亲昵,她目送他们一家三口欢快地离去,失落,黯然,又叹为何相见不在未娶时。
薛雅上前拍她一把,她没回神,薛雅接过她手里新买的一款手提箱,大赞款式不错并赞她满载而归,她仍充耳不闻,韩建军上前搂她,她无能回应。
回到家,餐桌上摆满了她喜欢吃的菜,她仅吃几口便没了胃口,张蕾玲捅韩建军,他会意地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吗?”韩诗诗摇头,“你还这么年青,一次失利算不了什么,你跟同龄人比已经够优秀了,你已是爸妈的骄傲。”薛雅赞同地点头,韩诗诗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李康已走神太久,帮父母和薛雅夹菜忙表歉意。
起身从箱里取出礼物摆在他们的面前,“妈,给你的吹风机,爸,你的剃须刀,爱臭美的雅,给,化妆包,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看着他们对礼物爱不释手,她窃窃地宣布,“爸妈,你们给你的钱我通通花完了。”张蕾玲爱怜地搂住她,“只要你快快乐乐,钱我们挣来就是让你花的。”她赖在母亲的怀里撒娇甚欢。
送走薛雅回到卧室,她拿出手机盯着李康的号一阵发呆,犹豫一会,按键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