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酣睡之后,韩诗诗提早出门,她骑着一辆小轮长把的新款自行车,穿梭在人行道上,眼看着自行车道被公交车站一截一截地挤占,等车人熟视无睹自行车的存在,即不躲也不闪,只是翘首观望公交车的到来。车子被她娴熟精湛地驾驭,就像穿越险象丛生的地带,躲过跑近的乘车人,又要警惕抢占车位的公交车。
为骑车这事,母亲曾找她谈过,劝她鉴于现在的交通状况,为了自己一条小命的安危,出门不如改乘公交,韩诗诗据理力争,强词夺理,以乘车不好掌握时间而骑车有利于强身健体为由始终坚持。在韩诗诗的内心深处,她多么渴望兰州的街道也像芬兰,自行车道能与汽车道一样标明路标,并能与各类车辆并驾齐驱,与此同时,大街小巷的某一处景点也能呈列出以旧自行车为支架的花坛,倡导以环保为目的的自行车文化,使生活的空间多一些清新的空气,少一些污浊的气体。
韩诗诗不喜欢乘公交车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所居住的那片家属区,楼群林立,单位、学校、医院虽应有尽有,可公交车就仅此一路,司机自豪于唯我独有,自信于“皇帝的女儿不愁嫁”,5分钟、10分钟一趟任由自定,你等得满嘴起泡是你涵养不够怨不得谁,尤其是夏天,好不容易挤上车,人挨人,人挤人,汗津津的身子蹭来杠去,拥挤的车箱里还散放出汗水、土坑、香水、脚气混杂在一起的难闻气味,让她无所适从,呼吸受限。同时,还要提高警惕预防小偷伸出的第三只手,还要担心汽车抛锚办事迟到。
韩诗诗是一个追求简单模式的人,而骑车悠闲自在,何乐而不为?!
她绕过两条街骑到一所中学,这所中学是兰州市一所重点学校,校舍气派,6栋楼呈倒U字型,中间花坛簇拥,楼后空荡荡的是一个小型运动场,学校在放寒假,只有她们毕业班被不辞辛苦的老师安排补课,空阔的校园显得冷冷清清。
走到办公室门口探头,瞧见焦宏一人端坐看书,她敲门走进,把礼物从书包里取出放在老师的桌上,因喜欢文学便爱屋及乌特别爱听语文课,焦老师推让,韩诗诗坚持。回到教室一落座,同桌赵毅伸手也要礼物,被韩诗诗打了回去。
老师上着一节节的课,韩诗诗埋头写着一本本的作业。
放学回家,她与薛雅同行,在一条繁华路段她看见父亲要过马路,她正欲喊爸,看见一个妩媚的女人从他身后追上,挎上他的胳膊,埋怨他走得太快,韩建军被那个女人挎着没有拒绝,女人的头几乎搭在他的肩上,他们举止亲昵向商场进去。
韩诗诗若有所思,薛雅评价道:“诗诗,你老爸也够*的,我看那女的也不上三十而你老爸就快奔五了吧,”韩诗诗瞥她,她继续评价:“你别说你老爸都那把年龄了,那脚步迈得还那么矫健,那腰板伸得还那么绷直,他老人家还真是一个老帅哥。”韩诗诗瞪她,她才闭嘴。
在饭桌上,韩诗诗看着父亲欲言又止,跟父母朝夕相处很少认真地看过他们,母亲也有四十五岁了吧,不过,她好在五官端正,皮肤仍然白皙,只是少有风韵,“妈,你是不是该换个发型添几件新衣了?”张蕾玲嚼着饭,“爸,你应该抽时间陪陪我妈。”韩建军头都没抬,“我哪有时间。”他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走进书房关门,韩诗诗左瞧瞧右看看,无语。
从那天起,韩诗诗一下课就到父亲的建筑公司门口等,刚开始一个人,后来薛雅跟踪她硬要陪,“像这么刺激且有趣的事你竟然不带上我。”韩诗诗捶她,“我就知道你想看我爸妈的笑话,你要是嘴不严给我说出去。”她用手做了个杀的动作,“知道后果吗?”薛雅一再保证韩诗诗才默许她留在身边。
经过几天的观察,她们发现韩建军从没主动过,都是那个女人大献殷勤,并打听到那女人叫姚奕。
在姚奕回家的路上她俩拦住她,“怎么,两个妙龄少女想打劫呀!”韩诗诗表情严肃,“我是韩建军的女儿。”姚奕热情地伸出手,“韩工看上去那么年青却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了。”韩诗诗没有伸手,她直奔主题,“这位大姐看上去也貌美如花,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为什么要纠缠我爸?”
姚奕不气不恼,笑看她俩,神情关注,“纠缠?这个词太难听,你可能误会了,我是韩工的助理,可能因为工作关系常在一起吧。”韩诗诗仍然一脸肃容,“那么,我提醒你一句,我爸还没有老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所以,希望你以后与他保持距离。”韩诗诗警告完拉着薛雅就走,姚奕面带微笑看着她们的背影。
薛雅拽着韩诗诗的衣角倒着走,眼望姚奕羡慕她遇事不惊并能气定神闲的那个份,她就缺少那个定性,只要被人冤枉那么一丁点她肯定会炸,韩诗诗分析她,“也许是我们误会她了,你看她还算漂亮也够时尚吧,她怎么能看上我爸,我爸一本正经的面孔连我都不喜欢。”薛雅反驳道:“据我一个过来人看,”她为加强语气,打起手势,一转身与迎面走来的大妈撞了个满怀,大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这个孩子还没学会走路呀。”
薛雅不假思索顶回一句:“这位大妈眼神不好当我是空气吗,你走路不看路硬往我身上撞竟还……”韩诗诗用手捂住薛雅的嘴,向大妈表示歉疚,大妈嘀咕着离开,韩诗诗松手,薛雅抱怨她胳膊肘朝外拐,韩诗诗笑而不答。
路过精品店,薛雅一把拉住韩诗诗就往里跨,谈起男朋友李睿强薛雅眼露柔光,她认真地挑选生日礼物,表示要给他惊喜,店里低缓的歌在唱,如泣如诉,薛雅低声跟唱,打问韩诗诗有无看中的人,韩诗诗想起李康,瞬间闪过他们在一起的美好场景,心潮涌动。
周末,韩诗诗俯案做题,为了高考一有闲暇她就拚命学习,在家母亲包办了所有家务,除了吃喝拉撒所剩时间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俯案久了,两眼酸涩,从卧室走出看见张蕾玲在储存柜里取出环保袋,便要求出去走走。
菜市场的吆喝声、报价声、付价声此起彼伏,张蕾玲挑菜付账,韩诗诗装菜提包,绕市场转了一圈包已装满,韩诗诗搀着母亲说笑着走出市场。
迎面碰上张蕾玲的老同学贾馨愉,她一见张蕾玲就投来同情的目光,接受完韩诗诗的问候,就拉张蕾玲走到一旁窃窃私语,韩诗诗从她们的嘴形和神态猜侧,可能在说父亲,她想告之母亲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可那种事她如何跟母亲谈,又如何掺和?最终她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