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伟是八零后,他出生在一九八零年的四月。他出生的那年,农村的包产到户政策落实到了无房村。首先,老房家的地主帽子被摘了去,随后村里又出钱给盖了三间砖房做为补偿。老房头儿不干,说不要队里给盖的新房,他要搬回原来的房家大院去。
房家大院原有的二十八间青瓦大房,现在一半是小学,一半是村委会。村长听了就笑了,他是个初中毕业生,和房迅是同学。肚子里有点墨水。他说,老房大叔,毛主席接见过末代皇帝溥仪吧,那溥仪不也没跟毛主席要故宫吧。老房头儿一听气得一扭身就走了。
房伟是个有福的小孩子,比起老子房迅来,他要有福气的多,起码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不再和各种牲口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责任制以后,老房家分到了十亩水田,就这十亩的水田可要了王淑荣的命了。初中毕业生房迅被村里征为民办教师,每天到房家大院的小学校里上班,家里的十亩水田基本全靠王淑荣一个人种。老房头儿年纪大了,在家里看孙女和孙子。一年下来,王淑荣就没有了女人样,满面黝黑,嘴唇干咧,头发枯黄。而房迅恰恰相反,一年的教书先生生涯给他带来了彻头彻尾的改头换面,皮肤也变白了许多,他每天擦着友谊雪花膏,洗脸洗手用香皂,身上香喷喷的。时间长了,房迅看老婆越来越不顺眼,渐渐的家里就不太平起来,房伟看到太多妈妈的眼泪。
房伟对父亲没有多少好感,因着妈妈的事,他同情妈妈爱护妈妈,他憎恶爸爸讨厌爸爸,心想如果家里没有爸爸这么个人就好了,那妈妈就不用天天哭了。小小的心中有了第二个理想,第一个理想是考大学离开农村的家,第二个是要带着妈妈走。
这几年房伟一直没有忘记他的第二个理想,他也是这么奋斗的。他在离开武汉前回了一次乡下的家,他对妈妈说,给我三年时间,我接你一块去大城市享福。妈妈含笑又含泪地直点头。
三年?如果四年都过去了,妈妈还在乡下受苦。房伟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无信。王淑荣倒不这么想,她对房伟说,妈妈在哪都能过,而你不一样,妈妈虽然想你,但也不能再让你回来,你就留在当地吧,最好找一个当地条件好的姑娘做媳妇。
当地条件好的姑娘哪会做他的媳妇啊。他要钱没钱,要房没房,工作也不稳定,来大连四年换了六个工作,大连当地的姑娘哪能看上他这么个“凤凰”啊。
房伟不是不想讨老婆,讨老婆的前提是要先找到女朋友,他找了四年至今尚无眉目,又何谈老婆啊。
孟前前算不算他女朋友?房伟在心里想着,他想了好久,又想承认,又怕承认。他想起和孟前前相识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