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得到上级指示,很快将案件调查结果递交上级检察院,严伟后来来过几次,神色凝重,他给叶承欢打了预防针:“上边人尤为关注这期案件,派人过来好几次,名为协同调查案件,实则暗中施压。你要有思想准备,叶梅盛虽然未满十八岁,但恐怕月兑不了牢狱之灾。”
她一时难以消化严伟说的话,直愣愣站在原地,她只以为梅盛是未成年,又是犯罪未遂,就算关也仅仅是拘役性质的,何况,她又去医院求了关继昌与霍林东,怎么可能要坐牢呢。
严伟说有人施压,是谁。
“我并非替梅盛开月兑,严警官,你当警察那么多年,你来说,一般像梅盛这种情况,法官会怎么判?”她一字一句,字字珠玑,似在寻求答案,又像是质问。
严伟眼里有丝丝为难,他只好左顾而言他:“承欢,你知道,叶梅盛他伤得人是霍林东。”
她一下子打了个寒战,寒意从皮肤渗透进骨子里,她想,顾良温父亲的死,是因为全脑外的医生都在奋力抢救霍鸣全的妻子,而梅盛要坐牢,只因为他伤得人是霍鸣全的儿子。
“之前听人说,霍鸣全是广济的皇帝,政商霸权牢握,他说对,没人敢说个错字。可我还不信,我想,再高再大的官,顶上还有法有规压着,现在看看,法律对有钱有势的人来说,可以格外施恩。严警官,我一直都在想,假设今天伤了人的是霍林东,而被害人是我弟弟叶梅盛,你说,霍林东会被关进监狱吗?”
严伟一时语塞。
“有错必罚,梅盛该付的法律责任,我绝不会让他逃避,可我弟弟,不该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我也不会让他错受。我要去找警局局长,局长不管,我去找区长,区长不管,我去找市长。总之,一定为梅盛讨一个公道。”她一些话说完,绕开严伟便往外走,严伟手疾眼快,一下子从背后拉住她。
“你疯了,你找省长都没有用,别说霍家这套关系摆着,霍林东母亲一家在中央都说的上话的,你惹上他们,你觉得梅盛就能平安放出来了!”
一席话毕,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惹得走廊里穿梭的医护人员纷纷往这边看,他拉着她走到隐蔽的尽头,苦口婆心地劝着。
“你性子跟叶梅盛一样倔,做事不考虑周全,你想想你妈,你跟叶梅盛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照顾她!”
叶承松了严伟的手臂,她靠着洁白的墙壁,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滑,长久以来,积攒的绝望委屈一股脑化作泪水,哗哗从眼眶滴,她听到自己再悲凉不过的声音:“梅盛只是个孩子,就算做错了也只是个孩子,为什么非要逼人到绝路。他那么有钱有势,而我,只有妈跟梅盛。”
严伟近十年,破获了百余件案子,第一回他憎恨起受害人来。他来到叶承欢身边,半俯着身子,大手抚着她的头发:“承欢,你必须坚强。”
她记不得上一次流泪是在何时,这回她哭了好久,她从不轻易将脆弱暴露在人前,可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下去了。
其实,伪装来的坚强,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伤害。
严伟一直陪着她,他说法庭上,他会中肯地呈递案件调查文书,至于法院怎么判决,他实在难予干涉。后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笺,递到她手里:“霍氏关董拖我给你的,里面不知道写了什么,若是些不好听的话,你只管扔了,别往心里去。”
后来,承欢打开信笺,零星两句话,外加一串号码:“宁小姐,若是有心救叶梅盛,可以联系我,我的电话是138…关继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