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言抽回手,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平和,“爹不许你这么说。”
“要不然我明天——”
“不许你再去楚王府!”顾正言忽然抬起头,语气蓦地抬高,将她吓了一跳。他又怎么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这些年来虽然她不说,可是从她腕间亦或颈间的伤痕,已能料想她在楚王府中过着怎样的生活。为了他们,她已付出得够多,如今她好不容易出来,他又怎能让她再入虎穴。
顾正言也意识到语气加重,随即低下头去继续编织,只是声调已降得平和,“夙夙,不要为难自己,我们……不可能总指望着靠别人。”
“可是,那么多的医药费,我们该到哪里去弄?”她蹙眉。
顾正言叹口气,手中的活儿却没有停,“假如这次,小黎真的挺不过去,也只能算作是天意,你这个当姐姐的过去对他已经照顾地够无微不至,他总不能这样靠别人一辈子。”
“可是,他可是你的儿子啊!您不是一向最以小黎——”
“不要再说了,”他摆手,“反正你想做的那件事,爹死也不答应。”
她咬咬唇,随即站起身,“那,我去看看小黎。”
直到她的身影迈进了屋门,那只一支编着柳条的手才停了下来。
他是我的儿子,我固然不希望他死,可你是我的女儿啊……
&&&
“来,小黎,尝尝烫不烫?”将吹好的汤匙递入小黎的嘴边,她柔声劝着。
小黎病弱地窄在床边,听话地将药喝入嘴里。他从来都是这么听话,每次不管汤药再苦再难闻,只要她将汤匙递过去,他便会乖乖地喝掉,甚至有时看着她于心不忍的样子,还会故意装作不苦,冲着她笑。
为什么上天会这么地不公平呢,他还那么小,那么乖,可是,上天却偏偏给了他一身的病。
“咳咳……”小黎忽然爆发出一阵咳嗽声。
随即,她只感觉手上一热。
竟是一口鲜红的血!
“小黎。”她一慌,忙用手轻拍小黎的背,过了好大一会儿,小黎才止住了咳声。
“小黎。”将他安置在床上,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恐慌,只感觉心脏慢的要停止跳动,一点一点往下沉。
“姐姐,”小黎弱弱地望着她,“我这是要死了吗?”
她抚模着他的脸,“姐姐不许你瞎胡说,我们小黎才不会死,小黎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听街里的瞎爷爷说,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叫掖城的地方,那里有只长着三条腿的马,可是真的么?”
她一愣,然后认真地点点头,“当然。”
“真想去看看呀,”小黎一副憧憬的表情,随即脸一歪望向她,“等小黎病好了,姐姐会带小黎去西疆吗?”
她望着那张稚女敕的脸,想哭,却是深吸了口气,“会的,一定会的,只要小黎病好了,姐姐就带你去西疆。”
那张小脸立即便转为了笑颜,“那一言为定哦,姐姐一定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