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嗤溜一声停在一幢高层公寓楼前，这里留给她唯一的印象就是静悄悄的，离闹区很远，公寓的一楼大厅看起来也非常的豪华。
接她出院的却只有陈慕思的司机与小敏。
“陈先生上午不能接你出院了，他要去工作。特地嘱咐老王来接你。”老王就是他的司机。
她怅然地笑了笑，虽然陈慕思自称为她的大哥，彼此间却非常的陌生。她手上挎着唯一留在她身边的那只包，紧紧地揽在怀里，跟着小敏的身后，上了电梯。
小敏打开门，屋里的一切在她的面前乍现开来。
洁白的方格地砖铺就的地板，黑白相隔的窗帘拢掩着一道方格子门直通向阳台，红色的流线型沙发，墙上疏疏落落地镶着几副印象派的画框，另有顶级的液晶彩电与音响设备。
“柳澄，”小敏带她到了其中一间房门前，徐徐地推开来，“这是陈先生留给你的房间。”
那间房间面积小小的，不到三坪，墙上涂着缤纷条纹的漆，有一个小小的衣柜，沿墙放着一张电脑桌子，桌子上却空空如也，桌子的上面架着一个二层的小隔板，放着两个小盆栽，沿墙挂着一副金发女郎油彩画，床边的柜子上堆着一排簇新的书籍。
“小敏，我以前也是住在这里的吗？”她偏过身子，仰起粉白的脸问她。
小敏嗫嚅着：“柳澄，俺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陈先生也不常在这里住。”
她的脸色惨淡了，为什么他不带她回自己家呢？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的家。
“要不，你在这房间休息一下。俺去买些菜回来，陈先生说等忙完了，就回来看你。”
她默然地应着，将唇紧紧地阖上来，和衣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依稀地听到客厅里传来对话声，接着她的门被叩响了，又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
她拥被坐了起来，睁开迷惘的眼睛望着他。
“柳澄，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陈慕思笑吟吟地望着她，将手上提着的各色购物袋举得高高的。“这是我叫程姐给你买的。”
他将购物袋放到她的身边，动手拆封起来，将各种款式的衣服抖落出来，其中颜色不乏白色，鹅黄，浅绿，镶着密密的蕾丝边或者蝴蝶结。出于本能地，她鼓着嘴小声地咕哝道：
“为什么都是这么女孩子气的衣服？”
“你不就是小女孩子吗？”他笑着并伸长了手臂想去模她柔软的发丝，但是伸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她真正的大哥，才将手臂缩回来，将一件白色的纱式连衣裙在她的身上比划。
“我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小女孩了。”她叽咕地说。
原来她已经二十岁了，他一直以为她才十七八岁呢。他语调温和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让程姐帮你去换。”
“不用了。”她微红着腮垂下头，手里牵着一套画满小动物的睡裙的一角。
“出来吃饭吧，小敏煮了好多好吃的。”他温和地笑道。舒柳澄的模样使他想起了自己妹妹的小时候。她的身上总有一种使人产生想保护她的欲念。
“好，我换下衣服再出来。”她喃喃地说着。
“那好，我先出去了。”他抬起身来，走出房门，将门在他的身后关上。
这间小卧室还连带着一个小洗手间，简洁的洗浴设备，但是也足够她使用的了。她走进去，拧亮了灯，镜子里掩映出她的脸，清秀的，洁净的，微鼓的腮，红润的小嘴，额头上还贴着一小块的纱布。她嗟叹着，将自己身上那件白底黑圆点的连衣裙褪抹下来，她玲珑的身子，将那套卡通味十足的睡裙套在身上，对于自己的未来她很迷茫。她对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甚至连名字跟年龄也是在身份证上看到的，原来她是深圳的，离上海有一千五百公里的距离。
“柳澄，过来坐吧。”
浓浓的香气中带着一丝令人馋言欲滴的香味。只有她跟他两个人吃饭。她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他已经将口腔填得满满的，从半开的牙缝中迸出一句话：“这件衣服你穿还挺合适的。”
她圆睁双眼，乜斜着眼瞅他。
他又笑着添上一句：“我是说大小跟尺寸。”
“小敏手艺很不错的，你趁热吃。”
他将一块柠檬鸡块搛到她的碗里，她嗅着这诱人的香味，月复中也是阵阵饥馁。
“我以前应该不是住在这里吧。”
他盯着她的脸，费力地将口中的肉嚼了一嚼，疾迅地吞咽下去，支支唔唔地说道：“是的，你以前并不在这里住。只是现在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之后，我就送你回父母身边。”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欣悦地冲他一笑，将筷子拿起来。
原来她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可爱。他的心弘一颤。曾经她是他的粉丝，而今她却不认得他的。他的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吃好饭之后，小敏又切了水果端出来。
她跑回房间，等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卷东西。
“你拿着是什么？”他惊奇地问她，手上还举着一片橙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包里有这个东西？”她将手中那卷纸慢慢地展开来。原来是他的一幅演唱会海报。
“陈慕思。”她犹疑地念出他的名字。“这是你的名字吧，为什么你姓陈，我姓舒呢？”
“这是我的艺名。”他月兑口而出。为什么要说谎骗她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她好似相信了他的话，便将海报又卷回去：“原来是这样。”
“柳澄，其实我们还有点情况是比较复杂的，等你病好了之后，我再告诉你好吗？”他细细地叹了一口气。
她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