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皓宸在上阳宫守了一夜,直到上朝前才离去。期间柔福昏昏沉沉的睡着,半夜里还发起了高烧,这样的她让人看着揪心。宁王妃几次忍不住要道出实情都被她拦下来了。
景萱明知内情,还请太后出面赐婚,目的昭昭,恐怕颜太后也早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说罢了。景萱去求她,她去做顺水人情,他们母女两这一招的确够狠。
“娘娘,靖北侯到了,正在宫外候旨召见、”
“让他进来。”赵云溪背对他们而站,容颜上满是焦虑和不安。因为她根本不能确信杨凌的真实想法。
“微臣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赵云溪不喊起,曼声道,“靖北侯第一次来凤仪宫,定是很好奇本宫召见你所为何事?”
杨凌微微抬起头,沉声道,“请娘娘赐教,微臣洗耳恭听。”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件墨色的衣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
赵云溪怔怔的看着他,脑海中又不由得想起柔福那张可怜的小脸,语气越发强硬起来。“靖北侯才貌双全,又即将成为皇亲国戚,真是可喜可贺啊。昨日见靖北侯和长公主相处和睦,本宫高兴万分。不过在靖北侯心中除了新人还有旧人的位置吗?”
杨凌低下头,神情满是不自然。“公主她还好吧。”
他的心里还是有柔福的,意识到这点后赵云溪总算缓了缓口气,“福儿不好,一点也不好。靖北侯……,你免礼吧。”
“谢娘娘。”杨凌自然知道她那声不好的含义,那天在御花园见到柔福的时候,他就清楚的了解了,他对不起福儿。
“坐吧。”赵云溪深吸一口气,目光瞥向他的脸庞,“靖北侯的父亲是前朝的大将军,与外公一同收复失地,歼灭元国。君国有今日的锦绣江山,杨大将军功不可没,你我两家总算有点缘分吧。”
“赵王爷德高望重,微臣又岂敢和娘娘一家相提并论。微臣斗胆请问娘娘宣召微臣来所为何事,公主还等着微臣。”
赵云溪笑容温和,看不出一丝恼意。“福儿和我说起儿时趣事,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掉下来。我问她为什么要哭,她说杨凌哥哥是皇上和宁王之外待她最好的一个人。”
她没有自称本宫是想拉近两人的距离,但是杨凌软硬不吃,硬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杨凌的眼神总算因为她的一句话有了松懈,赵云溪看透这点后再接再励,继续试探他的内心。“靖北侯,你与福儿青梅竹马,如今又即将成为她的姐夫,是否可以探望她一下,毕竟往日情分还在。”
“如娘娘所言,微臣即将成为她的姐夫,男女有别,微臣不可逾越宫规。再者颜太后和惠仪太后有过恩怨,微臣若再这个时候去看她,必定给公主找来麻烦。”
“靖北侯口口声声为福儿着想,本宫很欣慰。”赵云溪的双眼始终不离他的身上,看的杨凌坐立不安。
“要是娘娘没有其他的事,微臣想先告退了。”
还未等杨凌出凤栖亭,赵云溪步步紧逼再次发问。“在你的心里是否真心实意想娶长公主?这里没有皇上,没有太后,没有皇后,只有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
衣襟下的手不由的握拳,杨凌冷漠的俊脸明显被她的话激怒了。“微臣是真心要娶长公主的。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开心?她根本没看出来他有多开心。赵云溪步行他身边,冷冷的问道,“景萱和柔福在你的心里,谁比较重要。”
“娘娘!”杨凌突然激动的怒吼,然后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
“娘娘。”北儿担心的轻唤,似乎为靖北侯刚才失仪的举动而困惑。“娘娘再不去阻止就来不急了,虽然靖北侯没有回答您的问题。”
“不,他已经回答了。”刚才他失仪的举动恰巧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赵云溪现在百分之百肯定靖北侯对福儿也有相同的感情。
“本宫要去颐和宫,你们去准备一下。”
韩太后说过只要她遇到困难,她必定出手相助。君皓宸不适合出面,太皇太后亦是。放眼整座皇宫也只有韩太后一人能与颜太后一教高下,她必须走一趟,在靖北侯没做决定之前。
“真是稀客呀。”韩太后靠在榻上,嘴边笑意不减。“有事吗?”
赵云溪将来意一一道出,特意隐去景萱对柔福说的那些话。“臣妾斗胆请母妃帮助福儿,以此成全她心中多年的心愿。”
“皇后,你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皇家公主竟然与臣子私下定情,传出去有损先皇和惠仪太后颜面。你让福儿如何面对将来的流言蜚语。”韩太后坐直身板,语气一下子硬了起来,
“臣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臣妾是没办法才来求太后的。福儿从小养在您身边,她的为人和性子您比任何人都了解。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臣妾也不会出此下策。”赵云溪俯身跪在地上,百般恳求。“母妃,您与惠仪太后是知己姐妹,您一定不忍心看到柔福心灰意冷吧。更何况阻止了靖北侯和长公主的婚事,对您和皇上也是件好事、”
“何以见得?”
“兵权。靖北侯已是兵部尚书,手握兵权,拉拢了他无疑得到了君国三分之一的天下。母妃和皇上同心,岂会放任颜家人再次掌权。”
闻言,韩太后抿唇轻笑。“好一个贤惠的皇后,哀家今日终于领教了。起来吧。”
赵云溪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又听到韩太后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她一下对这位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太后有了其他看法。
“皇后的意思哀家懂了,哀家会想办法阻止的。不过能否成功还要看天意,哀家明白皇帝对你是百分之百放心,可哀家对你和赵家是不认同的。就像你和皇帝大婚,入主中宫,那全是颜太后的意思。皇后是聪明人,一定明白哀家指的是什么。”
“太后……”韩太后很介意赵家和她,她突然明白韩太后为什么对她总是不冷不热了。
“哀家承诺皇贵妃之位必定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又或者皇后想出宫也可以,哀家一定满足皇后的要求。”韩太后勾起唇瓣,颇有一种得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