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不全十一条,我自认为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要我背给一般大的三花,丢尽男人脸,这事,我可干不了。常说条条大道通首都,但需要找到怎么绕的道,曾经走过去的人会知道,我不信这个邪找不出其他的道。
我让小海去商管处开早会时,看看三花的排班,知道了她是每天早九晚五的排班。我趁她不在班的时间,到站内各店去一一拜访了,也顺便搭嘴问了问工作证的事。他们有的根本没有证,有些是知名大企业下的分店,拥有保全店内风格管理的经营权,佩戴公司统一的工作证也包括在其中,另一些个体私营户只好服从站内商管处的管理。我问起三花时,他们都一致认为这是个很难缠很不简单的主儿。
我有点不敢相信果汁店的老丁的表现,老丁摇了摇头无奈说起:“我今年41,在你们当中算最大的了,去年冬天刚分过来那段时间,碰上了新上任的三花,被她整得我快坚持不住了,你说一个破十一条,让年轻人背背走走程序,睁眼闭眼差不多完事就行了,非弄这破事,整得做生意都提心调胆,没法混了。”
昨天,我把老丁的遭遇跟牛肉面的蔡帅学舌了一遍,蔡帅也急了。蔡帅说:“我这也遭了殃,年初餐饮店检查,发现我们后厨有一只四害之一蟑螂,结果把店封了。罚款,我们认了,谁让车站统一打药时我们没有收到消息,可我们也照样交费呀!全店学习卫生条例,我们学了,听了一些我们听不懂又不适用的大条例,考试也全抄合格了。最后你猜怎么样了?”
我说:“该完事打扫一下开门了。”
蔡帅说:“把事情想得简单的正常人哪,不过跟我一样。第二天我就来开门了。结果,门一开把肖瑜招来了,先说交罚款。”
我有点听不明白了,问蔡帅:“怎么又交罚款?”
蔡帅气愤的说:“肖瑜说公司罚是公司的,她们还没罚,我跟她理论了几句。惹恼了她,丢下话就走了。”
我好奇,问:“什么话。”
蔡帅无奈的摇摇头,说:“哎,全店上下考核十一条,考核不过继续关门。”
我试探性的说:“那你向你们公司反映一下,让公司出面解决呀!"
蔡帅又说:“向公司报了,不过也没用。公司出面解决,又免不了上下打点,公司是不想出这个钱,所以就此打住了,该我们自己圆场了。”
“你最后是怎么圆的?”我说。
“组织员工去考核吧,不考不行呀!”
“真没想到,她肖瑜年纪轻轻这么辣了。”我自言自语道。
“辣?”蔡帅问道。
“哦,我不吃辣,辣对于我来说是难度大,呵呵——”
我从蔡帅的店里出来,钟楼里已经传出钟声,九点了。肖瑜该上班了,我想起老丁他们的话头皮隐隐发麻,到店里转了一围,跟小海打好招呼,为不跟肖瑜碰面,我急急离开了车站。
我开车出了停车场,穿过富豪街,驶入建设路。建设路是我给起的名,因为我三年前来北京时路还没有,这会儿已是通向市中心的主路的一部分了。穿过两个桥,我把车停在路边,沿着路边往下走有一条小路,前边有一条护城河。
这是我这几天才发现的好地方。有人在河边散步,有人在玩象棋,有人离的远远的钓鱼。老卫就在钓鱼的其中。老卫是谁?哦忘了介绍了,老卫不是叫老卫,他年轻时在提货车进出口的做门卫,干了快四十年了,干不动才退下来了,现在都叫他老同志。
跟肖瑜产生矛盾那天,我心里窝着火,到广场外边喝啤酒,正好碰到老卫坐在边也喝啤酒,我喝听啤,他喝瓶啤,他说跟我不是一个道的人,问我说得对不对。我看了看大晚上的,空气还是有点闷,车站的广场上到处坐着躺着人,怎么可能都是一道来的。不过,当时也找不到喝酒的人,于是说好赖话跟他攀上了,肯跟我喝酒了。
这个地方,白天他经常来消磨一段时间。他在车站里干了一辈子,熟悉的地方都在车站附近。老了也不爱溜达远了,于是钓上鱼了。我拎着六听啤酒朝他站的地方走去,钓鱼的人不喜欢别人叫他,于是我走到了他跟前才跟他打了招呼。
他把小马扎让给我坐,自己蹲坐在突出的石块上,笑眯眯的盯着我手里的啤酒。我明白他的意思,故意问他有不有下酒的料。他突然绷着脸直接让我走得了,我很听话,站起来弯腰拎起酒,假装要走了。
老卫见我真走,站起来用手指着我,笑着说:“嘿,你小子赖头,把我老头子的酒劲勾起来了。你走可以,酒得留下,不然朋友不做了。”
我假装得也很辛苦,见老卫像顽童一样,再也忍不住了。挖苦似的说:“哟,你这朋友只认酒不认人,不要也不见得少块肉,再说我还能省下酒钱。”
“酒钱还你,晚上用鱼补贴,这总行了吧!你小子总不干吃亏的事情。”老卫说。
我说:“行啊,先留着,下回一起吃顿全鱼宴。”
啤酒各剩一听的时候,我向老卫说起工作牌的事情,其实这才是今天的主题。说起跟肖瑜结下的梁子,老卫说工作牌是进出车站唯一被承认的通行证。要想不考核十一条,他说倒是有一个聚会兴许能帮上忙,但机率不大。
“聚会,什么聚会?”我好奇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