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低低垂首,只看得见头顶的圆髻和骨簪,却看不清面目。
“夫人请稍坐,等轮到了您,再领您到大仙殿上。”
青蚨道声好,那小道便躬身退出。
她环顾这间陈设简洁的厢房,一椅一床再一柜而已,她在床上按了按,倒是分外舒适。懒
白墙上悬挂一幅彩画,画中人戴顶簇金蛾帽子,着百花战袍,系蓝田碧玉带,抹绿绣花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额心一点红,分外艳丽。
这应该就是金角大仙的尊容,算是美男子了,不过还是正襟更好看。
她不由笑起自己不知所谓。
晌午时,观中提供一顿便饭,青蚨吃了两口,觉得不合口味,便推到一边没再动。
她想去茅房,门外寂寂清清见不到人影,她只好自己寻找。
这院子从大门外看不出,里面曲曲折折,却是别有洞天,房屋向纵深建构,其实占地广大。
转了没一会儿,她就把自己给转蒙了,不仅茅房没找着,连回去的路也寻不见了。
“啊~不要~停~嗯~重一点~啊!”
“唔!哦!小妖精,你相公那话儿可真够残的,怎么还跟处子似的,哦!吼!”
“呵,他还算个男人?没两下就完事了,不过比起周小六,你还是差了些。”虫
“在我身下还敢提别的男人?嗯?看我怎么治你!”
青蚨贴着墙根,一点点滑坐在地,瞠目结舌,一身冷汗。
她张口咬紧手背,生怕一个收不住叫出声来。
她脚下打颤,连滚带爬的逃走。
“混帐!你可知我夫君是谁!你敢......敢碰我!”声音酥软无力,与其说是咒骂,不如说是娇嗔更准确些。
“嘿嘿,小娘子,我今天要定了你,踏出这扇门,我看你敢跟谁说!”
“啊!不!”
原来这就是清凉观求子灵验的内幕,只要用了药,强行做了后,哪有女子还敢声张,遮掩都还来不及。
若是碰上放浪女子,勾搭成`奸,还会长久来往,甚至和这道观中的不同男子......
青蚨把自己的手都咬破了,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这些假道士明显无所畏惧。
倘若她今日强行出头,必然安危难保。
必须要逃出去,找来官兵把这清凉观给缴了!
青蚨跌跌撞撞乱跑,她迷路了,只能按照大致方向愣头青似的向前冲。
太可怕了,她要立刻马上见到正襟。
真不敢想象,如果她没出来找茅房,如果有人引领她,如果她没有迷路......
那么,她不是就会被这些假道士真匪类给......
“夫人!商夫人!您要去哪?”
身后不过咫尺之遥,有人冷声喊住她,透着狠戾和怀疑。
青蚨被他吓住了,身子抖得像筛子。
“夫人?”那人一点点靠得更近,眼看就要转到她身前了。
“师傅~”她将手背咬得更紧,额头大颗的汗珠钻出皮肤,她抖得连话也说得含混,“我要……要去找我……相公。”
道士绿豆似的眼牢牢锁住她,亮出贼光的眼精明的审视,随时等待捕捉她的破绽。
“可是,夫人的法式还没做啊。”
“师傅,我有病,是癫......癫症,相公......有药,不吃就会......会咬人!”
她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道,牙齿陷进手背,一道鲜红血液顺着嘴角蜿蜒流淌。
道士一见,绿豆眼睁成了黄豆大。
她张嘴松开手,逼近道士一步,又大张了两下嘴,满齿猩红可怖。
“夫人!贫道为你领路!送你去找相公!您在坚持一下!”
绿豆眼嗷一声跳开,拂尘一指,为她带路。
许是对青蚨仍有怀疑,他一直将她引导正襟面前,又迟迟不走。
“商公子,您夫人犯了癫症,她说您这里有药,赶快喂她服下吧。”
正襟看到她满口鲜血的模样,短暂的讶然过后,惊怒又心疼,像是有人在他心口上剜了一刀。
正要对那道士发作,好好的媳妇送进去,出来变成这副样子了,他恨不得把这里给拆了。
可那道士说了什么?癫症?青蚨有癫症?!
怕正襟穿帮,青蚨扑过去,在正襟身上胡乱模,“药,相公,我的药,快......”
她一口咬上了正襟肩膀,他闷哼一声,轻拍她肩膀,“忍一下,药在身上。”
道士见她真的连相公都敢药,将怀疑去了六七分。
“大少女乃女乃,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咬少爷啊。”
商步起完全搞不清状况,大少女乃女乃何时有了癫症?还咬人?
商正襟眼风一扫,“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他在袖口中翻找,幸好平日里有备着解春`药的药丸,否则还真是没有东西可以喂她。
绿豆眼眼尖,看到正襟手中的红黑药丸了,盯着他喂进了青蚨口中。
如此,那最后一点怀疑也都消去了。
青蚨吞下药丸,虚软的靠在正襟怀中,慢慢的平复气息。
她半侧身,呲一口血牙,对绿豆眼笑笑,“多谢师傅。”
“没,没事。”他忙退开一步,连连摆手,“那,夫人要不要现在约好下次再来的时间?”
商忠回常年练功的手掌往桌上一拍,“我家夫人都这样了,还约什么约!”
“忠回,休得无礼!”青蚨斥他一声,转而又对绿豆眼赔笑,“就这几日,我一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