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现在天天学习到深夜,为了她的大学梦。因为想着档案上插队期间的评语能写得好一点,白玫不敢不出工。因为严重的睡眠不足,白天休息时,大家坐在田埂上,别人讲得热闹,她却打起了轻轻的小呼。调皮的小敏拿根狗尾巴草拂拂她的鼻子,白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欠!”
“白玫怎么这么睏啊?晚上没睡好?有心事?”胖婶研判地看着白玫。
白玫还没回答,队长娘子就说:“小姑姑还没有婆家,你给做个媒吧。”
胖婶说:“我认识的都是乡下小伙子,白玫不要的。”
满嘴只剩两颗牙齿的张阿婆说:“依我看,还就是乡下小伙子好。乡下男人肩能扛,手能提。过日子,实实在在劳动力是最最重要的。”
“说不定白玫早有对象了,对吧?哪用你们忙。”小敏说。
开头,白玫听凭她们说,不想插话。可是,她们越说越起劲,于是,她说:“我还没有二十岁呢,二十岁之前不谈这个事情。”
胖婶说:“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说给胖婶听,胖婶先帮你留意着。”
白玫说:“没想过,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想要个什么样的对象,白玫还真没有想过,不过,这么一来,白玫的眼前就仿佛出现了一个人,他就是凌志。可是,白玫又在心里说,大学还没有着落,什么对象不对象!
一众女社员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白玫已经又打起了小呼,队长娘子大声在她耳边说:“小姑姑,天亮了!”
白玫猛地睁开眼睛,大家都笑翻掉了。
尽管累成这样,白玫每天一吃过晚饭,又坐在灯下开始学习。女乃女乃说:“小姑娘,你是在拼命了。”
白玫说:“我有好多不懂的地方,不拼命来不及了。女乃女乃,睡你的,别烦我。”
她将学习中的拦路虎都记在一个本子上,准备记得多了,就去找凌志。
一天,队长说放一天假,让大家走走亲戚。白玫在乡下并没有一天就能来回的亲戚,而且她有比走亲戚重要一万倍的事,就是去找凌志,请他帮忙解答疑难问题。
远远地听到那种有节奏的打铁声,白玫就放心了:凌志在。
凌志看到白玫,咧嘴一笑,一嘴白牙。象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师徒俩并不停下来,继续你一锤,我一锤地锤打那铁砧上通红的铁件。老铁匠掌小锤,凌志抡大锤,只见一下、一下又准又猛地砸下,发出有节奏的“叮噹、叮噹、叮噹”的声音。
凌志打铁的身姿让白玫看得目不转睛。他想,平时看起来挺文气的凌志,打起铁来就象换了一个人。白玫在脑子里搜寻着形容词,威武?雄壮?还没想好,只见随着“呲”地一声轻响,烟雾中,一柄锄头被老铁匠“噹”地一声丢在坚硬的砖地上。
白玫喊了一声张师傅,老铁匠说:“是白玫啊,今天又去镇上拿包裹的?”
白玫迟疑了一下,明白老铁匠是看到她手里的包包,误会了。就说:“不是,几本旧书,我没事的时候看了看,有些不懂的地方,想到凌志是高中生,想来问问他。”
明明说的是真话,但是没来由的,白玫的脸却红了起来。凌志看她脸红,就坏坏地盯着她看,半晌才说:“找老师来了?”
于是,白玫的脸就更红了。
老铁匠找根纸媒,点着了水烟筒。吸了两口,他说:“哦,凌志,我想起来一件事,得出去一下。白玫,你在啊。”
不等两人回答,他就捧着水烟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