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按锅盖,白玫烧锅,凌志就按女乃女乃的吩咐用草绳子把蒸锅里放不下的蟹绑起来。不多时,蟹蒸熟了,凌志的蟹也绑好了。三人坐下,就热吃蟹。
白玫给每人面前放了一碟子醋,一小碗米酒,凌志尝了一口米酒,说:“真甜,女乃女乃,这真的是用大米做的吗?”
女乃女乃说:“我骗你干什么?是用大米做的。不过,用糯米的话,肯定还要甜。”
“女乃女乃,你一定要教我,这是一种本领。”凌志真心地要求老人。
老人说:“好,我教你。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学会。”
凌志奇怪了,说:“很难吗?”
白玫说:“我学着做过三次,一次也不成功。搞不懂了,我是严格按照女乃女乃教的方法来做的,就是做不好。做坏了,倒给鸡都不吃。女乃女乃已经不让我动手了,说一粒米七担水,糟蹋粮食罪过的。”
凌志说:“看我的,女乃女乃,你教我好了,我保证学会。”
老人笑咪了眼,说:“好,你肯学,我当然教你。”
正说着,传来一阵“噹噹噹”的钟声。白玫说:“人家都要下地去了,我们一大早的在这里喝酒吃蟹,真开心啊。昨天晚上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有蟹吃。还是活着好啊,今天有昨天想不到的好事。”
凌志说:“那当然,古人不是早就说过,好死不如赖活。”说完,站起来,去灶上锅里拿热蟹,把蟹脚掰下来放自己面前,然后递给女乃女乃,说:“蟹脚我来吃,女乃女乃你咬不动。”
老人感叹说:“你这个孩子,比自己孙女还想得周到,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孙子就好了。”
白玫笑着说:“他已经是你孙子了,你没听他一口一声女乃女乃吗?”
凌志说:“是的,女乃女乃。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女乃女乃,我女乃女乃走得早,我还真从来都没有喊过女乃女乃呢,我就认你做干女乃女乃了。”说着,又给自己加满了酒,双手举高,说:“女乃女乃,这杯酒敬你。祝女乃女乃长命百岁!”
女乃女乃开心得要命,但是,她说:“孩子,不能啊,我是地主成份耶,白玫没跟你说过?”
凌志说:“我知道,倒是白玫没跟你说过吧,我爸爸是反革命,还畏罪自杀,比地主还严重,是吗?”
白玫说:“女乃女乃,你答应吧,我们两家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对了,新秤是五两。”
女乃女乃这才哽哽地应了一声:“嗳。”脸上笑出一朵菊花。又说:“可怜的孩子。”喝下一大口米酒,流下两滴老泪。
蟹鲜、酒甜、情浓、意蜜,芬芳小屋。劳苦、惆怅、失意、彷徨,抛诸脑后。非血缘之亲情暖心,非豪奢之酒宴畅意。简单的幸福也是幸福,一时的欢欣同样是欢欣。酒不醉人人自醉,意醉。凌志一晚没睡,劳累。又加上凌志根本没有喝过酒,虽是甜酒酿里滤出来的米酒,他竟也醉了。先是喃喃地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继尔,趴在桌子一角,睡着了。
白玫轻轻推他一下,他说:“秋贞......。”
白玫愣住,紧抿嘴唇,以至于左颊现出一个小酒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