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恰如天气,不会永远风和日丽,也不会总是雨猛风狂。白玫这段时间因为成了“名医”而日子陡然地好过起来,社员们见了她总是笑眯眯的,就连队长白小新喊她小姑姑时的声调都亲切了不少。不过,她不是真的医生,她只是一个知青,农民,所以,她依然过着清贫、艰苦的生活,因为,她爸爸仍然只有一半工资,无力资助她。而女乃女乃,依旧不知道儿子出了事,早已没有钱给她们了。这全靠白玫苦苦地瞒着,她把仅有的几张钞票说成是爸爸给的,所以,她只能更加地克扣自己了。不用说巧克力、面包、蛋糕、水果这些只能在梦中享用的东西,就连一般的荤菜也很少吃了。
幸好,凌志依然隔些时日就会来一趟,象亲孙子一样孝敬女乃女乃,象个称职的哥哥那样关心白玫。这天,凌志又来了,他这次拿来了好几条黄蟮,面对白玫钦佩的目光,凌志轻描淡写地说:“干什么这样望着我?好象我多了不起似的,其实没什么啦,我只是发明了一种捉黄蟮的方法而已。”接着就把老队长会徒手捉黄蟮,而这种技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炼就,他就发明了用细长的布袋捉黄蟮的方法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绝口不提,也没有脸面提起为了学捉黄蟮而付出的巨大的精神负担和无法估量的不良后果。
鲜美的黄蟮让白玫和女乃女乃大饱口福。白玫问:“凌志,你怎么这么象田螺姑娘的啦,老是能给我们变出好吃的菜来。”
凌志说:“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的,喊哥哥,不要凌志凌志的。”
白玫笑,说:“听人叫你哥哥长肉啊?”心里却在纳闷:这是怎么了?已经好久不提哥哥两字了,怎么又要让我叫他哥哥了?
凌志说:“这样,你才能听话呀,不服气啊?”
白玫说:“当哥哥神气什么?我现在才神气呢!”
“哦?神气什么?说来我听听,让哥哥也高兴高兴。”
听凌志口口声声自称哥哥,白玫隐约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她正兴奋着,这念头一闪也就过去了。她把那个吃橙叶蒸团的晚上,西邻阿雨肚子痛,她凭一知半解大胆地认定阿雨是得了阑尾炎,又竭力主张连夜送医院,让阿雨捡了一条命,以至后来社员们都以为她精通医术,现在大家都非常恭维她的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凌志听了,从心眼里为白玫高兴。他说:“这下好了,不管怎么样,大家高看你总不是坏事。想不到白玫还有这本事,这方面,我就自叹不如了。”
白玫笑,说:“听听听,这人多骄傲,这方面不如我,意思是说你别的方面样样都比我能啰。”
凌志说:“那当然,你是神医,我还是神算呢,真的,我算准过不少事情呢。”才说完,却想起了醉酒之后发生的一件有口难言的尴尬事,心里骂自己:凌志,你个混蛋!还神算呢,会算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见凌志在沉思,白玫忽然恶作剧起来,说:“你有猫头鹰能吗?猫头鹰能预知人的寿命,那才叫神算呢。”
“你怎么知道猫头鹰有这种本事?”凌志说完笑了出来。他以为白玫接下来照例会用一句套话来回答他: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猫头鹰的本事?
白玫笑,并没有说话。她想,你笑,你以为我会说什么,我偏不说。
这时,女乃女乃说:“凌志,别听玫玫的胡说。”
白玫抗议:“有人试过,很准的。猫头鹰只要一喊那个人的名字,一个月之内,这人必死无疑。”
女乃女乃一听,心想,不好了,孙女把自己一时性起说过的乡下传言当作真的了,忙说:“凌志,别信,那是迷信。”
“女乃女乃,说说玩玩,不要紧的,白玫,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不要吊胃口了。”凌志的好奇心给挑上来了,再说,他也想借机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所以非要白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