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刻,凌志想跳起来,对白玫说:走吧,我们上公社去吧,哈哈哈!我装得象吧,其实什么事也没有,看把你吓的,真是小姑娘,不禁吓。有一刻,凌志想说,当初,我发觉你那么苍白,那么瘦弱,心里着急,一天去了两次白家村,你还不是没有把你遇到的困难说给我听吗?现在却要求我毫无保留地说出真话,要我和盘托出我的害怕,你怎么可以双重标准呢?不过,这些念头只一闪就过去了。“爱是和盘托出你的害怕,不要让我被你的害怕吓垮!”白玫的这一句心声又在他耳边响起。凌志想,白玫是个聪明的姑娘,不是轻易骗得了的。而且,白玫是个那么好的姑娘,不能害她蒙在鼓里,承受莫名的担忧。爱她,就要让她和自己一起,拔慧剑,斩情丝。假如有来世,来世再相爱,今生,我永远是你的好哥哥。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小女孩软软的童音:“哥哥,哥哥。”这是白玫告诉他的她最喜欢的电影里的那个小女孩在喊她的哥哥,不过,现在凌志脑子里的画面上,那个小女孩是小白玫的样子。
想到这里,凌志想,也许这是一种宿命,白玫从小那么想要一个哥哥,现在,如愿了,我要永远当她的哥哥,世上最好的哥哥。这,未尚不是一件好事。他把心一横,开了口:“白玫,你知道我是怎么捉到黄蟮的吗?我用布条做了一些细长的袋子,袋口缝上一个细铁丝做成的圈子,黄蟮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为了捉到黄蟮,我动了很多脑筋,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才想出来这个办法。这个办法还挺灵的。哎,要是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白玫听到这里,觉得没头没脑的,但是,她不响。她的眼睛依旧望着河面,水面上出现一圈一圈的涟漪,白玫心想,那下面一定有鱼吧。
白玫不催凌志,也不问凌志,他讲他的,她听她的,她的眼睛凝视着河面。望着望着,白玫好象看见了钓鱼的凌志,凌志正俯首垂钓;似乎看见了模螺蛳的凌志,凌志正捧着一大捧螺蛳,开怀大笑,露出一口白牙;仿佛看见了捉黄蟮的凌志,一条大黄蟮象蛇一样缠在他的手臂上;依稀看见了微侧脑袋、横端竹笛的凌志,神态飘逸、神情忘忧。
凌志本以为,白玫会好奇地问,为什么一切都晚了,什么意思?可是白玫一声不响,这让他的叙述更加困难。凌志只得硬着头皮想辄接着往下讲,他的声音干涩,低沉。
“那天,我想要捉黄蟮,可是不知道怎样才能捉到它,就想到了我们老队长,我去找他,他带我到稻田边,一会儿,就手脚并用,捉到了一条特大的黄蟮,我佩服、我羡慕,就想拜他为师。”说到这里,凌志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老队长提议说那就喝酒拜师,然后,我们就去了他家里,把黄蟮烧了,三个人喝酒。”
白玫还是不响。凌志只得接着说:“三个人,我,老队长,还有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