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来之前心里非常忐忑,生怕找不到话说,要不是怕,他也不会隔了那么些日子才来找白玫。想不到今天的效果不错,他暗自高兴。但是想到白玫本来没有什么话,只是因为提到凌志,她才有话说,于是,阿光心里酸溜溜起来。心想,凌志凌志,你活着,处处压我一头,死了,还是比我厉害,你到底有多好?心里一气,本来还在犹豫的话,一个冲动就讲出口了,他说:“白玫,凌志的事,你想过没有,凌志他水性那么好,怎么可能死在水里呢?”
白玫说:“不是有人说,会水的死水里,会刀的死刀下,有能耐的死在能耐上吗?”
阿光说:“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怀疑凌志被人暗算了。”
白玫受了惊吓,忽然腿迈不动步了,舌头也打结了,她说:“你,你说什,什么?”
阿光咳嗽一声,说:“白玫你想过没有,秋贞怎么会让她爹逼着嫁到那种人家去的?你是不知道,我们队里的人都知道,她爹最喜欢这个小女儿了。我想,一定是出了事,才这样子的。”
白玫想,听阿光的话头,他们生产队里的人都不知道秋贞生了一个小孩,她想不明白秋贞是如何将这件事瞒天过海的。她试探地说:“那,你的意思,你是说……。”
阿光咽了一口口水,说:“你可能不太清楚,凌志和秋贞他们俩走得很近的,我们生产队里的人都知道,凌志经常去秋贞家,还在她家吃饭什么的。”
白玫不响,阿光盯了她一眼,这时,两人已经站定了。阿光又接着说:“有人说,秋贞后来特别恨凌志,后来,凌志死了,再后来,秋贞出嫁了。”
白玫是个简单的人,但是简单不是笨,她已经听出了阿光话里有因,就说:“你到底听到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阿光听白玫这么说,有点急了,他想,我就是想让你好好想想的,你这个懒鬼,还学法律呢,不会学着推理推理吗?他诚恳地说:“就听到这些,全说给你听了。”
白玫朝阿光仔细地看了一眼,明白他只想讲这么多,就说:“谢谢你。”
阿光想,今天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什么了,就说:“不用谢,我知道你和凌志是干兄妹,所以听到什么就告诉你。凌志死了,我也很难过,毕竟,我和凌志同学那么多年,后来插队又在一起。”
白玫想,怪了,凌志生前,几乎不提阿光,看来,两人的关系不咋的。那么,这个阿光现在老来找自己,还总讲些似懂非懂的话,他什么意思?该不是……,对我有好感吧?如果真是那样,可要注意了,不能让他产生错觉。真是的!好不容易远离了公社武装部长,不要又一不小心招惹了学校保卫科员。想到这里,白玫说:“凌志死得那么惨,想起来就难过。对不起,我明天还要考试,想回去了。”
阿光只得告辞,讪讪地走了。
白玫又被阿光的话害得失眠了,寝室里另外三个早已打呼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了,白玫却怎么也睡不着。阿光暗示了一种多么可怖的场景:凌志被一个爱不成便成恨的姑娘暗算了。而这个可怕的女人,就是自己养女的亲娘。黑暗中,白玫打了一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