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不断上访,群众慢慢认识到只上访要钱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关键是钱的来源问题,他们知道,在企业经营过程中,挣了不少钱,镇里曾用各企业挣的钱上马了一个特色水产养殖项目,说是养殖银鱼,挖了几个鱼池,放了点鱼苗,可不到一年,就说养银鱼环境不适合,项目宣告失败,但投资不少,据说有近千万元,群众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涉嫌“洗钱”,但是没有证据。
还有,在企业改制过程中,企业是以很少的资金转让给私人的,也存在着集体资产流失,个人谋取私利的嫌疑,至少,私人企业主应该补交转让金。
有了钱的来路,群众看到了希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上访,矛头直指*问题,当然,群众是直接的,有时带有个人攻击色彩。
一次,到市里上访,得不到满意的答复,群众忍无可忍,抢了市机关食堂,砸了些办公用品,市领导指示以妨碍公务拘留了几个带头者。
于是,群众变得越来越聪明了,老人妇女去上访,男人不再出面,对于这样的上访人群,政府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他们动不动就自杀,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丁添觉得这真有意思,当权者和自己的群众就像敌人一样,还不时变换着战术。
这次,群众堵镇政府就是拘留领头者两天后。
丁添本想躲开,但自己分管企业,心想躲是躲不开的,正在犹豫之间,张海打来了电话,让丁添尽快疏散人群。
没有办法,丁添下了车,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见丁添来了,部分群众便将他围了起来。
“先放人,不然我们就死在这里,”一个老汉气得脸都变了形,大声喊着。
“老人家,先消消火,拘留一事不是镇里的决定,镇上也正和上级交涉,”丁添打着太极,不忘说镇上的好。
“我们不管你们怎么交涉,必须先放人”,许多人嚷嚷着。
“反映问题是对的,但要用合适的方式,”丁添说,“我看大家还是先去礼堂,不要影响了正常办公。”
“不给明确说法,我们哪儿也不去,”许多妇女边说着边坐在了地上。
丁添给张海打了电话,进行汇报,如实反映了群众的要求,张海作了指示。
“大家伙要冷静,我已经向主要领导反映了大家的要求,”丁添大声地喊着,“人会尽快放出来的,希望大家要耐心,别做出格的事,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什么时候放人,要有明确时间,”群众不停地问,嘟囔着,“你们的话我们都不敢信了,说还钱都说了好几年了。”
“现在,镇领导正向市领导汇报,也在和公安局联系,今天最晚明天就能放人”,丁添知道,放不放人其实就领导一句话,说是妨碍公务拘留人,只不过是给群众下马威,让他们不要再上访。
“我们就相信你一次,明天要是再不放人,我们就去省里、去北京”,群众逐渐散去了。
丁添声音有点沙哑,笑了笑,又应付过去了,谁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丁添向张海进行了汇报,说是已经答应了群众的要求,尽快放人。
“再关他们一夜,还反了天了,我已经和看守所说了,好好训训他们,”张海得意地说。
丁添心想,现在倒有了精神,平时连和群众见面都不敢。如今的领导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下属趾高气昂,见了上访的群众就软了。
第二天,拘留的四个人都放了出来,当然,给他们上了政治课。
以后的几周,群众消停了。
张海说拘留人就对了,和政府做对,还有好果子吃,下次再闹,就以妨碍公务罪判他们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