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次考选副市长,丁添心中依然没底,他见过太多干部的提拔,很多人都是有根的,他想到了张海给他说的笑话,“要想提拔,必须上面有人,关系要硬,还要舍得出血”,想到这,丁添已经做出了决定。
“首先要确定自己有资格参加考选,其次要弄清竞争对手情况,做到有的放矢”,丁添想,“是自己加大投资力度的时候了。”
而他必须要攻克的便是贺文成这一关。
送什么给贺文成呢?丁添想得焦头烂额。
送钱?送多少?是不是太俗了?送多了,自己一个小小的镇长,哪来的那么多钱?是不是暴露了自己?
他突然想到,有一次看到贺文成在把玩一件席镇,是古时候贵族用来压席子的,他还想到贺文成的办公室挂着两幅自己不知道名字的清代画家的作品,贺文成讲起来却头头是道。
从贺文成那里,他知道了那是“扬州八怪”之一的高翔的一幅花卉作品,李方膺的一幅梅花图,贺文成说,梅花代表了他的品格,不畏严寒,花卉代表了荣华富贵。
对于“扬州八怪”,丁添只知道有郑板桥,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学问。
想到这,丁添豁然开朗,他想贺文成一定喜欢收藏,他决定送给贺文成一件古玩。
以后的几天,丁添研究起古玩来。
对于书画,连他这个门外汉都知道的著名作者如张大千、徐悲鸿的作品太贵了,是他承受不起的,其他很多作品丁添看着也很好,但价格偏低,他觉得拿不出手。
最后,丁添把心思放在了铜镜上,一来上面的图案好看,寓意吉祥,二来铜镜价格合适,一般在两、三万元到十几万。丁添决定,就送铜镜。
丁添叫上赖四,来到京城著名的古玩店,花了十几万买了一件自己十分满意的铜镜。
“什么破东西,这么值钱,”赖四说,“要这买卖干什么?”
见赖四什么也不懂,笑了起来,说道:“你懂什么,对于古董,喜欢就是无价,关键要送给喜欢收藏的人。”
“看来,丁镇长有大用场,”赖四问。
“此事暂时保密,事成后再告诉你,”丁添变得越来越严谨了,他见过许多领导喊提拔喊了很长时间,最终都没有落实,而真正提拔的却毫无预兆,所以,他对考选副市长的事和谁也没有说,毕竟,省委文件还没下来,说出去对自己不利。
“既然丁镇长有大用处,回去我给报了,”赖四说。
回去后,赖四果真将十几万元钱给了丁添。
“还算明白,不出钱喊你去干什么,”丁添想。
他对收受好处的事越来越坦然了,在多年的耳熏目染下,丁添早已看开了,想要当官,就要不断收受好处,然后送给更大的官。
“哪有拿自己的工资送礼的,”丁添心想。
一天,丁添来到了贺文成的办公室。
“贺书记,好久没有向你老人家汇报工作了,”贺文成快四十七、八了,在私下场合,丁添经常称他为“老人家”。
“都让你们这些小青年喊老了,再不进步,快退居二线了”,贺文成早已习惯丁添的称谓,并不生气,要是市长副市长的如此称呼,他就会生气,他觉得那是他们赶他让位呢,他和丁添说过,为此,丁添跟他更有了几分亲近。
“又和徐主任联系了吗,听说已经是正处了,前途不可限量呀,”贺文成问道。
“经常联系,他还让我向您代问好,”丁添说。
“那就好,徐主任年纪轻轻的,过两年往下一放,说不定就是地级市的书记、市长的,”贺文成感慨着,眼神有些迷离,他想他这一辈子是干不到了。
“以前听过您讲古玩,学问挺大的,我想您一定是专家吧,”丁添恭维着。
“专家谈不上,倒是比较喜欢,有点研究,”贺文成说。
“我有个朋友有一件铜镜,他不懂,我拿来了,你老人家给看看,”说着,丁添从公文包里掏出了铜镜。
见到铜镜,贺文成来了精神,拿到手里仔细研究了起来。
看着看着,不时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是个精品,”他自言自语着。
“这是典型的唐代海兽葡萄镜”,贺文成指着铜镜上的图案,向丁添介绍着。
“铜镜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遗产中的工艺珍品,因其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而被历代集藏家所器重。铜镜玩儿的就是美丽,工艺漂亮,保存完好,即使你并不懂铜镜,但你至少可以看出这个铜镜是很漂亮的,如果再去细心研究一下其美丽的纹饰所代表的当时的文化,就发现这些铜镜很有文化内涵,”贺文成滔滔不绝地讲着,完全沉浸在欣赏之中。
见贺文成对铜镜如此喜欢,丁添心中有了底,装作认真的样子听着。
“铜镜尤以唐朝的最受推崇,关键的是这面铜镜还是头模,确是上品,”贺文成有点爱不释手了。
“是吗?老人家要是喜欢就送给您吧,我也不懂欣赏,放我这儿浪费了,”丁添说。
“万万不可,这东西贵重着呢,起码十几万,将来升值空间很大,”贺文成说。
看来他的确是个行家,价格弄得都如此准确,丁添想。
丁添赶忙说道:“价格倒是其次,关键是放我这儿它没有意义,是对我们传统文化的亵渎,好东西就应给欣赏它的人。”
“看来,你很有收藏的天赋,收藏其实就是收藏的一种文化,东西只是载体,”贺文成说,“那我就夺人之美了。”
“哪里,我还要向您老人家好好学习,将来再淘点好东西,”丁添说。
见贺文成只顾着欣赏铜镜,丁添知趣地走了,并没有提考选副市长的事。
这也是许多领导喜欢丁添的原因,从不直接说出目的,那样显得生分,*果的,当然,一旦有机会,领导是不会忘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