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市里上班后,贺文成组织召开了党政联系会,对丁添表示了欢迎,并对政府班子重新进行了分工,按照贺文成的提议,丁添主要分管国土资源局的工作。
新的工作开始了。
丁添重新对自己定了位,以前自己虽然是镇长,但是二把手,还有贺文成罩着,自然可以独断专行,雷厉风行,而现在只不过是十个副市长之一,还有市委常委九个领导,丁添觉得自己在市里反而渺小了许多,为人处事绝不能和在镇上一样。
所以,丁添收敛了不少。
他知道市委市政府有许多老同志没有提拔,会有怨气,市里各局局长也都是老油子,虽然级别比自己低,但论资历、背景一点都不比自己差,要想工作顺顺利利,在某种程度上必须和他们成为朋友甚至成为利益共同体。
关键是由于刘娟的关系,赵鸿运总是看丁添不顺眼,时不时出点小难题为难他,由于有贺文成的原因,赵鸿运有所忌惮,倒也没有什么十分出格的事。
丁添认为赵鸿运毕竟是一市之长,矛盾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但绝对不能有正面冲突,小不忍则乱大谋,那样对自己不利,所以丁添决定夹起尾巴做人。
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很长一段时间,丁添沉醉在各局局长、各企业老板安排的酒山酒海里。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丁添是想低调的,见人总是笑呵呵的,没有一点官架子,但他始终感觉,即使这样,单位上的工作人员,谁也不想和他走得过近,为什么呢?丁添百思不得其解。
丁添还记得,他当镇长时,市委、市政府各科室的科长、副科长们,甚至一般工作人员,对他爱答不理的,虽然自己级别高,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那时,丁添想,毕竟他们是领导身边的人,说提就提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自己的领导,对此,也不在乎。
可现在,他们像换了人似的,见了自己点头哈腰,时时处处恭维自己,他觉得很不适应,关键他觉得自己在单位没有像朋友一样的同事,围绕在身边的全是工作。
一次,丁添喝过酒后,和他的秘书郭建平聊起了天。
郭建平二十四、五岁,大学毕业后考到市政府办公室工作,原先在秘书科负责材料分发工作,丁添任市长后,成为丁添的专职秘书,为人十分机灵,很会察言观色,丁添对他倒是比较欣赏。
“小郭,你说我当副市长合不合适?”丁添试探着问。
“丁市长,别开玩笑了,您年富力壮,又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别说副市长,就是市长也合适,”小郭恭维着。
丁添哈哈笑了起来,“隔墙有耳,小心被别人听了去,那你可要倒霉了,”丁添说,“你这句话要传到赵市长那里,他会以为我要夺权呢。”
小郭嘿嘿笑着,只顾着点头。
“你说权力就这么重要吗?”丁添问,“以前当镇长的时候,你们这些秘书对我也不客气,有次开会迟到了,还说要汇报给书记、市长,通报批评我。”
“唉,”丁添喝了口水,接着说,“如今当上了副市长,不过由正科级提拔为副处级,你们就对我客气起来了,不过就一级的事,差距就这么大么?”
“这还用想吗,以前您不能决定我们的前途,反而需要我们给您提供帮助,当然也就对您不客气了,”小郭说,“现在,您对我们的前途有影响,当然应该毕恭毕敬的了。”
见小郭如此直率,丁添乐了,说道:“你倒很直接。”
“不是我直接,关键是我敢直接,和您说话,我就敢直接,和其他领导就不一定敢,”小郭说。
“可是和我说真话的人不多,市政府这么多人,除了你,我都不知道和谁能说说心里话,这是为什么?”丁添继续问道。
小郭有点神秘地笑了笑,小声说:“这,您真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平时我对你们也客客气气的,可总觉得你们好像有意疏远我,”丁添说。
“哪能,我是实心实意为领导服务的,对您,我可没有二心,”小郭赶忙说道,声音更小了,“原因在赵市长那儿,大家都知道您这次当选副市长,赵市长并不高兴,都怕和你走得近了,得罪了赵市长。”
丁添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指着郭建平,说道:“人小鬼大,还真不能小看了你。”
“早晚要把赵鸿运扳倒,”丁添想。
他觉得虽然有刘娟的事明摆着,他可以委曲求全,甚至对赵鸿运可以惟命是从,但不能影响了他和同事们之间的关系,那样,无疑对他的前途极为不利,他认为,赵鸿运的存在,是他最大的障碍。
最让丁添不能容忍的,是和企业老板在一起,他们个个出手阔绰,美女围绕,在他们面前,自己显得是那样寒酸,不像是领导,反而像个穷小子。
渐渐地,丁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虽然他有些心虚,但时时刻刻摆出一个市长的架子,他要向赵鸿运、向企业老板们证明,他是有能力当这个副市长的,他是能当好这个副市长的。
他认为不管官有多大,必须有自己的一个圈子,圈子里的人越多越好,人的类型越多越好,只有这样,官位坐得才踏实,所以,他要千方百计经营自己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