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三姨笑着嗔道：“珍珍，你是越大越像个小孩子！都要找婆家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我可是来给你当红娘的啊！”
珍珍就不闹了，有点不好意思。问：“给我当红娘……谁有这么大面子，请得动我三姨呀？”
三姨故意不说，急得哑巴咿咿呀呀地比划。
瞎子则轻声地笑了一声说：“还会有谁？肯定是你那个大姨吧……”
三姨惊叹道：“姐夫果真是能掐会算，一猜就准。”就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就是你那个大姨妈呗！非要我来跑这么一趟……我是看着大牛这孩子还不错！既勤快又诚实，人也长得可以，才答应过来说说看……”
一听是大姨妈托三姨前来提亲，珍珍的脸先就红了。春节去给姨夫姨妈拜年，大姨就开玩笑似地说起过，要她嫁给大牛做老婆，问珍珍愿不愿意。
珍珍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只说自己和大牛是表兄表妹，恐怕不成。
大姨说有什么不成，表兄表妹结婚的多的是，有什么不好……
这玩笑开的似真似假，在一桌喝酒的其他几个表兄妹则一起起哄，有说行的，有说不行的。说行的认为大牛和珍珍的确般配；说不行的认为近亲结婚对后代不好，各有各的理。
大牛则躲在一旁不说话……
珍珍当时也只当大姨是开玩笑，没有想到大姨正儿八经地请人提亲来了！
要说呢，珍珍并不嫌弃大牛，倒愿嫁给大牛。大牛勤快、老实，不抽烟，不赌博，待人也热情；再说家境也殷实，还有那地方也是珍珍喜欢的——一条大河，过河就是临河城，多好！
不过，她不好先表态，她不能先表态，得看父母的意见。尽管父母一个哑巴一个瞎子，可珍珍从小到大都敬重老人——儿不嫌母丑。她甚至觉得父亲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一个字不识的瞎子，既能唱戏文又知天文地理，还能走街窜巷给人算命……似乎什么也难不住他。
珍珍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
而哑巴只看着瞎子丈夫，两个都沉默不语了，似乎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档亲事结也不好，不结也不是。
虽是亲姐妹，哑巴姐姐与梅香妹并不亲，因为梅香从小就把出去给人做童养媳，二人没有一起生活，成家后双方也很少来往，只是逢年过节的，两家小孩相互间还能走个亲戚。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明白，梅香夫妇打心眼里是瞧不起哑巴，嫌他们家穷，嫌他们夫妻一个是哑巴，一个是瞎子……穷也罢，瞎也罢，哑巴也罢，他们有自知之明，从来也没想过要去高攀他们这个姐姐。
瞎子苦笑了一下，说自己哪里是能掐会算，是她大姨好几次跟他说起过珍珠，说这孩子长得越发的讨人喜欢了，也该谈婚论嫁了；又说他儿子大牛如何如何勤快，孝顺，要是他们两个能在一起，那该多好啊！那可就是亲上加亲了……有意无意想要讨珍珠做儿媳妇。
于是，瞎子一五一十地把珍珍大姨贾梅香找他提亲的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