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沈柔之摇摇头,眼下只有她知道妹妹要嫁王侯这件事背后的宏愿,虽然性格怯弱的她认为这几乎不可行,不过桑桑和自己不同,也许在这丫头身上能够实现。
柔之时常想,如果自己是桑桑的亲姐姐,那是会变得桑桑这样坚强勇敢,还是桑桑变得和自己一样温和柔弱?不过她很肯定,心里更偏向前者。
“难得爹爹会把三姨娘唯一的遗物给你,爹爹也是的,既然如此挂念三姨娘,为什么不多留一些她的东西,如今这镯子也给你了,他就什么念想也没了。”
“没事的,爹爹早就把娘刻到心里了。”桑桑摩挲着手里的镯子,当年养母去世,父亲喝令自己“不许哭”,她就真的整个丧礼都不曾掉一滴泪,旁人都说自己没良心,得了三姨太的缘翻身做小姐,人家死了却连眼泪都吝啬,谁也不知道,是父亲不让她哭的。
“不说这些了。”柔之笑笑,又说,“桑桑,姐姐会支持你的理想,你看濮阳夫人都能做女皇帝,所以说女人也是可以做大事的。”
提到齐国如今的女皇帝,先帝宠妃濮阳夫人,桑桑就肃然起敬,拉着姐姐开始细数民间流传有关濮阳夫人的一切事迹,不知不觉中,车马已离开了谷地。
这一日行至齐国边境,姐妹俩正在车中打盹,忽而一个踉跄将她们惊醒,只听外头一阵慌乱,桑桑皱眉:“是遇上劫匪了?”
且说沈政仲虽然被逐出家族宗祠,但是多年从商早在谷地攒下殷实资产,沈府算得上谷地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此番远行至齐国都城,为免路遇抢匪,除了柔之穿着喜服,桑桑和丫头、家卫都朴素打扮,就怕被人惦记。如此平平安安走了好几天,没想到快到齐国竟然出事了。
“你们!那个……留下买路钱!”外头的人这样吆喝。
桑桑眉头一挑,哪有打劫的人气势这么弱,且听口音不是齐国人,与其躲在车子里狐疑,不如……
“桑桑!”柔之已经无力阻拦,这不怕死的丫头又冲出去了。
劫匪只有两人,一皆身材修长,穿着寻常的服色,胡乱用一块帕子蒙面,桑桑一看就觉得他们不地道,根本不是靠这营生的人。遂站在车上叉腰呵斥:“要钱没有,要命随便拿!”
劫匪愣住了,其中一人道:“小姑娘你不怕死吗?”
谁知桑桑说:“你们敢杀我,我就不怕死!”
“小姑娘,我说你……”另一个好挫败的样子,竟一把扯下面罩,拍拍搭档说,“走吧,我就说打劫是不行的,你看我们好容易冲出来了,人家姑娘连眉毛都不抖一下。”
桑桑一怔,这男子竟如此俊美。
“那怎么办,我们一个铜板都没了,你要饿死在路上?”另一个很严肃,似乎还想坚持一下,看他握剑的样子,又的确是个练家子。他似乎发现同伴的目光开始变得狡黠,忙冷哼一声说:“别打剑的主意,死也不卖!”
“你看你,我不就看两眼么……”
“你们两个,还打劫不打劫了?”桑桑的气势,已经完全凌驾在二人之上,“如果不打劫,就让开道路。”
另一个人想了想,也索性拉下面罩,将长剑入鞘,走近几步说:“姑娘这是要去齐国吧,我们兄弟俩也是。不过到齐国还有一天的路程,听说边境那里很多盗匪蛮子,其实以我们兄弟的功夫拿下你们所有人都不成问题,但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不是这类人。只是路上和家人失散了,两手空空无以为生,才出此下策。如果姑娘不嫌弃,我们俩可以给你们做保镖,一路护送你们到齐国,只要给口干粮吃就行。”
化敌为友?桑桑心里盘算着。
眼前这个男子比起刚才那位,俊气的脸上多了几分冷色,看着挺稳重。再细细看他的手,虽然十指纤长美丽,但虎口有茧痕,果然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可见他所言非虚,如果真的动手,随行那几个三脚猫功夫的家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之后若真的遇上劫匪,他们会派大用处。
桑桑决定一搏:“好吧,那就收留你们一天,等到了齐国大家各走各路。但既然要做保镖,就保护最重要的人,会驾马车吗?”
“会。”
“那就来我这辆车。”桑桑道,又对自家车夫说,“你们去那辆车吧。”
“是,二小姐!”车夫憨直,忘了称呼。
“二小姐?”另一个上来,搭着那冷色男子的肩膀说,“太可惜了,他们似乎挺有钱的,我们应该要报酬才对。”
冷色男子瞪他一眼,默默地过来坐到车夫的位置,冲他喊:“还不走吗?”转眸又对桑桑说,“姑娘,那个……能先给我们点食物和水吗?”
“啊?”桑桑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