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氏一路叨叨的话里得知,父亲重病在床,而他这病又纯粹是自己气自己折腾出来的,家里人谁劝都不管用,因偶尔听他念叨桑桑,便都巴望着桑桑能早些回家。
然而谷地已经变样了,沈家上下要么接受梁帝的保护窝在这偌大的宅子里,要么就散尽家财,回都城去,所以秦氏一直以为桑桑是回不来了。
“二娘,我回来的路上也遭劫,这到底是怎么了?”未至父亲门前,桑桑忍不住先问秦氏。
秦氏叹气道:“谁知道呢,听说是有什么屠杀的,我也不懂,就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天了。我和夫人都劝老爷放弃这里的事业回齐国去,可你爹他不答应,桑桑,你好好劝劝他吧。在这里朝不保夕的,我和夫人很久没睡踏实了。”
这般说着,两人已到了沈政仲的卧房,早有丫头报信进去,沈夫人先一步迎了出来,见了桑桑便拉着上下打量,诸多关切,继而便推她去见丈夫。
且说桑桑到父亲床前,犹记得离家时他的健康神气,这会子却是个干瘦的老头儿,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桑桑轻唤一声爹爹,心头发酸,到底忍了眼泪。
沈政仲睁眼看见果真是桑桑回来,眼睛里有了些许光芒,桑桑上来搀扶他坐起来,勉强作笑:“爹爹是不是又不肯吃药?”
“一把老骨头,吃什么药呢。”沈政仲苦笑,桑桑直觉得奇怪,父亲的性格不该如此,怎么谷地变了,族人变了,连父亲也跟着变了?
“丫头,你怎么回来了?齐国不好吗?还走吗?”沈政仲慢悠悠地问着,又将女儿细细打量,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忽而一紧,问道,“你娘的镯子呢?”
桑桑忙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来戴好,一边解释:“方才来的路上,韩大人要我把要紧的东西贴身放,别露在外头,果真是被他说中了,那些露在外头的东西,都叫人掠去了。”
沈政仲再细看女儿,果然头上手上一件首饰都没有,他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不由重重地叹气。
“爹爹,二娘说您是气病的,也是为了外头的事吗?”桑桑索性直接问父亲,“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可沈政仲不答反问:“梁国的韩大人送你来的?你怎么同他在一起?你要去梁国了吗?”
桑桑忙将事情始末解释清楚,继续追问父亲:“到底怎么了?”
沈政仲冷笑,“等你去了梁国,亲自问他们的皇帝自然就知道了。”
“爹爹……”
“桑桑。”沈政仲伸手挽起女儿的手,细细摩挲她腕上的镯子,慢声道,“哎……做个普通的女孩子,不好吗?”
沈政仲终是拗不过女儿,慢慢将谷地发生的事告诉了女儿,原是当日梁帝造访沈宅被偷袭后,梁国军队于两日后突然杀入谷地,无端端地屠杀了上百野谷族人,野谷族人怨恨他们的雇主不能保护自己,将不能对抗梁军的怨气发泄在了商人的身上,眼下整个谷地,除了沈家被梁帝保护外,其他一些没有背景势力的商户都惨遭抢掠,有靠山的商家,也纷纷撤出了谷地。
桑桑听完凉透了心,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笑呵呵不靠谱的梁勇,竟会派人屠杀野谷族人。
从父亲的房里出来,秦氏好心来告诉她已安排韩平原住下,桑桑却虎着脸一声不吭地直冲过去,韩平原见他如是,便知道沈政仲对女儿说了什么,似早有准备一般先回答:“这是政治,那些人必须死,但谷地变成这样,并非我梁国人之过,你父亲的话有偏颇。”
桑桑很难平静,“与其说你们在保护我的家人,不如说,是你的皇上在软禁他们?”
韩平原点头,“你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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