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酒吧并不大,可是空间小并不表示它缺少格调与档次,小酒吧吸收了浓郁的西方文化氛围,装饰布局细微处的考究认真,可见主人对于西方文化的理解、喜爱之深。这间酒吧的老板是来自艳色奢靡的巴黎女人,她在国外就是以开酒吧为业,后来看上个东方人,就跟着他来到中国。她走的是高档路线的经营,坐在这里,只要有钱,来愁花不完。国人中富人的消费水准是不容小觑的。
闹市之中独取一方幽境。在一次上屋聚会中,酒吧主人游说江华,既然聚会中的人都成了酒吧主人的VIP顾客,江华也不想成为一个不和谐的例外。江华便成了这里记帐式消息的贵宾。所谓记帐式消费,其实就是存入五十万,享受7折消费优惠。当然物有所值。
站在酒吧间的门口,江华目光几个来回便发现坐在转角位置的秦芳。这时,已经有服务生走到江华面前,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江华说找到他的朋友,于是走到秦芳跟前,秦芳花痴地睁着大眼睛死盯着江华。估计她把眼前的一幕当成在看立体电影了。
来这里,吃饭成了次要的选择,享受环境、身份与服务才是首要的目的。幽暗的灯光里似乎浅布着浓郁的浪漫气氛与暧昧的情调,蓝调的音乐把人带着温柔的怀想里,揉出千般的情思。不知道秦芳是不是受此影响,眼里闪动着迷人的光亮,而意识真空。
秦芳穿一身深蓝色闪着光泽的短上衣,牛仔裤,褐色的小靴子,大花卷的淡棕色的长卷发披到肩头。时尚,干净,干练,当然还有粉气十足。
慢慢落坐,江华想,眼前的秦芳也算一奇艳女子。大家都喜欢用花来形象地比喻女人,那么秦芳应该是国色天香的牡丹,坐在她面前,花香满溢,厅堂生辉,很适合欣赏。江华会想起欣儿,欣儿应该是寻访多时而偶见的幽谷兰花,洁净雅致,暗香浮游,最适合品味。
秦芳幽妩的眼神很具杀伤力,估计非君子一类人物早就彻底地被这蚀人的秋波摄取,乱了方寸。她美,她媚,她妖……但他浓而不腻,艳而不俗。
开场的话一时很难组织,江华脑筋一转,他说:“眼睛瞪这么大瞅我,你近视吗?”
秦芳不觉羞赧落地,她那心思长上翅膀,坐在云端,向林间投去媚惑的眼神。女人的意志再坚不可摧,傲视天下所有的男人,那是因为还没有一个男人触碰到她的心弦,一旦这么个男人出现,估计再坚如磐石的女人也会不分南北。爱生于性,性存于爱,是个人就不能离开这两桩事。
“不不。我不近视,可能是光线有点暗。不是这个,是因为我饿了,为了吃你这顿饭,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呢。饿得我鸩形鹄面,所以看人才有点鹰瞵鹗视。”说话有点结巴的秦芳,手指捋了一下头发,靠着小动作与语言的诙谐缓解尴尬。
秦芳仰面妩媚而笑,就象大朵朵的花开在水意弥漫的水面,看得喜庆,让人意醉神迷。“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你了,但是今天感觉与往常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约你,心里有点紧张,变得象没有了应变能力,象个呆子傻子。让江华哥笑话了。我没有谈过恋爱,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可参。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求祈我们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秦芳的话落音在结果上,江华突然感觉无力承受眼前这个女孩的结果。“第六感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不过,没有谈过恋爱不是说就不会谈恋爱。有很多人会以有没有谈过恋爱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正常,情商如何。我倒不这样认为,恋爱谈多了,反而显得某人太过草率,不够严谨,再就是可能他(她)不过是一个不受月老宠爱的倒霉蛋。”
秦芳笑着说:“江华哥是在为我解围吧,我在男人眼里一直是个怪物,都当这样的女人心高气傲,却不知道那些男人要么样子不招人喜欢,要么就是色迷心窍。我们台里的那些男人,都是垃圾货,谁也不能与江华哥比,江华哥是真正的绅士。第六感也告诉我,我好象在梦里面梦见过你,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可就是这么神奇。当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时,我的心砰地一声响,不骗你的,似乎这么多年来,我就是在等着这一天,等着你。哦,是不是觉得我说话象朗诵一样别扭,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无辜的眼神递给江华,非要让江华看清她的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谎迹。在形势上占优的秦芳,带着统驭的自信向江华表白。一旦找到感觉,她不会在乎江华如何消化这些话,总之不能放在自己心里让江华来猜,虽说美感上有点打折,但是效果上会更加的激进。
江华被逼得只有应付的份,一切为了母亲的幸福,也或者有可能将来会与秦芳搭上同一班车的私心。似乎处在迷局之中,显得毫无自信。江华说:“如真的照你所说,也真太神奇无疑了。我不相信命,我相信缘。”
江华心里想到欣儿,火车上的相遇,三年来的日夜思念,这是缘,只是这缘分被李周二人给撕碎了。本来以为是命,可缘份把欣儿重又带到他面前。虽然,苦难打磨了她身上的光彩,可是,因为是她,所以不可嫌弃。
秦芳说:“那么江华哥认为我们之间命中注定,还是缘份使然呢?这两者又有什么说头?”
江华说:“不好说,命中注定是指生拉硬扯把两人拢到一处,不管是不是相和,扣上婚姻的帽子。缘份嘛,属于情感的,婵娟,静好,和谐等等美好词汇会让人想象无边。”
秦芳说:“所以,我想我与江华哥属于缘份无疑,感觉强烈地告诉我,江华哥深深地吸引着我。我不避讳说出内心的真实感受,这是感情都是给他的,为什么不能让心爱的人看到呢?”
江华有点不自在地动弹了一体,这灼灼的进攻显然超出江华接受的能力。“秦芳小姐,你说话真的很直接,你不觉得婉转一些会比较容易让人接受吗?况且情感的事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秦芳说:“江华哥,别小姐小姐的,我可不是夜总会里的公主。江华哥不喜欢我吗?”
江华说:“那倒不是,是我不适应这种方式。温柔婉约一样似乎更有美感。我现在不能太早下定论,好象我妈喜欢你。”
秦芳说:“哦,原来这样,江华哥喜欢怎样的女子。我知道了,我也会的。我会学着适应你,不过你也应该试着适应我一些,这样,我们就会越走越近。”
秦芳变换腔音,柔声细语地说:“江华哥——”又比划了一个兰花指,用京腔说:“你吃了么?”
江华听得胃中一阵翻乱,诧异地瞅秦芳,“这是要唱戏助兴吗?”
秦芳放肆地笑起来,“我就说嘛,还是做回自己好,我温柔起来太娘娘了,一股软渍渍的女乃油味。难道江华哥比较偏爱这一口?”
江华说:“没有,我觉得自然最好。”
秦芳说:“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很多事我不争,跟谁争我都不屑。我如果喜欢争,我也不至于至今守身如玉。江华哥刚才说第六感,就是心里感应。我不否认我喜欢江华哥,缘分来的很突然,故意矜慢冷落,当然会错失对方。我不是在争,我是在等,你来了,我应该起身让座,然后站在你左右,不离不弃。”
“这——”江华不知道如何答秦芳的话。
秦芳与欣儿这两个女人就象江华心里一对矛盾体。欣儿是他一直难以割舍的爱,他并不在乎欣儿的世界千疮百孔,倒是千疮百孔的欣儿会不会有这个勇气站到他的面前。而且现在不能想这些,这样一来,自己的拯救过程也变得庸俗与丑陋。秦芳的热情直爽又不失漂亮的外形,又是母亲所爱,遵从母意是孝心。拂逆母意,江华很为难。江华还不能在思想的混乱中理出一个头绪。但是面对秦芳,他觉得自己既不地道,也不坦白。
秦芳说:“这什么呀,这世上有四个男人是我所喜欢的,前三个男人,我的最好的同学喜欢,后来就传染给了我。这第一个是转山转水转佛塔的仓央,为了遇心爱的女人放弃活佛的至尊。我喜欢他的爱情精神。第二个男人是那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纳兰,可以在锦衣玉食奢华生活中发出纯真挚情的叹息,我喜欢他的才情。第三个男人是近现代的诗人志摩,多不容易呀,轻轻地来去,只为心爱的女人留下一条流星的光亮,我喜欢他的浪漫。这第四个男人,我以为他在我死了后才会出现,没想到他并没有让我失望。这个人就是江华哥,我喜欢……”秦芳的眼睛扫向额头上好象沁着热汗的江华。
还没有等秦芳说下去,江华说:“冷气不足哟,怎么这么热的。服务生。”服务声应声走过来。
“先生,是要点菜了吗?”
“你们这里的冷气不足,我都热了。”江华说。
“没有呀,23度,很合适的温度。”
“是吗?那我们点菜吧。秦芳,是吃牛排吧?你喜欢几成熟的?”江华微微地低头,他无法用眼神去征得秦芳的意思,秦芳还留着半截话没有说完呢。
秦芳说:“我无所谓,生的也可以,我胃口好着呢。”
江华说:“好,七成熟的吧,再给我们来一瓶最好的红酒。”
服务生有点不知所措了,最好的红酒,有,可是客人夸这样的海口,如果吃完了不支付酒钱,可麻烦了。“先生,您是现金结算吗?”
江华说:“记帐式。这是我的贵宾卡。”
江华递给服务生一张酒吧的VIP卡。服务生笑意顿生,这么就不麻烦了嘛。
秦芳说:“最好的酒,多少钱一瓶呀,我看服务生脸都绿了,是怕你付不起钱吧,呵呵。”
江华说:“大概三万左右吧,我猜的。”
秦芳吃惊地看着江华,“三万,我的天啦,我一年的工资。这这,也太隆重了吧?”
江华心想,宁愿花点钱,我也不敢听你说那接下去的话。
秦芳说:“江哥,你怎么有这里的贵宾卡,什么叫记帐式消费。”
江华说:“我与酒店间的老板有过一面之缘,执这种卡的来宾,吃饭可以便宜一点,而且可以先吃,一年之内任何时间都可以付帐的。”
秦芳说:“那要是人跑了怎么办?”
江华说:“跑,跑了就不是贵宾了,呵呵。”
秦芳又笑了,“我小市民了,没见过大市面。”
这时,江华的手机响了。江华对秦芳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接一个电话。”江华拿着电话去到酒吧外面,透过玻璃窗,秦芳便可以看到接听电话的江华。秦芳心里突然很郁闷,那么一通的铺垫,刚要说到点子上,怎么就被搅和的没说下去。
“喂,是江哥吗?”
“是我,怎么说。”
“我是二毛呀。”
“听出来了,有什么事吗?”
“巧了不是,刚才我与几个兄弟约好去喝酒,你猜我看到了谁,我看到徐欣儿小姐了。”
江华一拧眉,江华问,“还有呢?”
秦芳漫不经心地看着街面象蜗牛一样爬行的车,偶然把目光投向江华的身影。
“单是遇到她也就罢了,还有李明达呢?”
“什么?”江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心想,为什么?欣儿为什么会与李明达在一起。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牵扯吗?
“那个李明达可真能装,在小巷里等着徐欣儿小姐,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一前一后进了小树林中,我们也跟了过去。可了不得了,李明达居然想对徐欣儿小姐动粗。”
江华的心都悬起来了,这应该是与欣儿刚刚分手之后的事,悔不该没有把欣儿送回家。可是,如果他们是事先约好的怎么办?不知何故,江华的心扯扯地痛。
江华的情绪随着二毛的说话起伏不定。江华对着电话说:“后来呢?快说。”
“我知道江哥关照徐欣儿小姐,我怎么能让徐小姐吃亏呢,于是我打开电筒,那个李明达丑态毕露,哈哈,徐欣儿小姐跑走了,现在我们把李明达给扣下了,不知道江哥有什么处理意见。”
“放了他,马上,大家辛苦,我过来,告诉我地址。”
“只是太便宜他了,江哥,你就不用过来了,兄弟们为江哥做一点小事,怎么能劳动您的大驾呢?”
“地址,我过来。”
二毛说了地址,照江华的吩咐,放李明达时,他用手电筒在李明达的头上敲了一下,警告李明达说:“李明达,我可告诉你,我们是什么人你想必也明白,徐欣儿小姐的边你别沾,否则有人会敲了你吃饭的家伙。”
李明达倒也不含糊,“你们不就是仗着周大力那个流氓的狠吗?我还真不怕他。”
二毛不屑地说:“周大力,算他妈个球呀,李明达,趁兄弟们没骨发脾气时,赶紧的滚蛋。”
江华回到酒吧,心烦意乱。估计再难在这里坐下去,他对秦芳说:“秦芳,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不能陪你,很抱歉。”
秦芳看出江华情绪低落,只能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说:“你有事你就先忙吧,我哪能拖你后腿呢。”
江华说:“我妈那里……”
秦芳说:“放心吧,我知道,这世上那只有你妈这位老太君能压住你了。去吧,我会为你遮掩的。我也知道,你请我吃饭,其实是拉拢我做你的说客的,哄你妈开心。”
江华说:“不是遮掩,也不是说客,是美言。我就这一个亲妈。”
秦芳抿嘴笑了笑,“好象没有人有两个亲妈吧,快去吧。”
江华说:“你尽管吃。”
秦芳说“好呀,反正有人付款,我不吃白不吃。”
江华说:“我得走了,秦芳,您慢用。”
秦芳鼓着嘴,嘴上说没事,心里却别着劲。目送江华出门,走到酒店外面,上了车。“江华,我今生是非你不嫁了,我缠定你了。”
江华见到二毛,又问了一些具体情况,估计欣儿与李明达不是事先相约,心里才好受一些。给了二毛一些钱,便回办公室。江华很享受一个人静处的时间,他想着怎样为欣儿做更多的事情,这需要他用心筹划的。甚至用心提前感觉将要经历的过程,想象欣儿在得到一次次暗中帮助后喜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