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下了直播节目,卸去身上缠着的麦,开始盘算起如何实施偷窃日记的计划。没有干过小偷的活,既紧张刺激,又犹豫不决。最终,她以理性的思维找到支点,一是,偷本日记不算犯罪,估计连亮刑都不够。二是,她必须解开欣儿与江华之间的谜,那本日记本里应该有她想知道的全部答案。有了这本日记,她才能找到走进江华精神世界的钥匙,否则她永远只在门外徘徊。
事不宜迟,秦芳匆匆驾车出电视台。没出去多远,她又迟疑了,觉得计划不够周祥,至少现在她并不知道欣儿在什么方位,贸然前去,要么正好欣儿在别墅,她只能空跑一回。要么是拿到日记逃出来时恰巧遭遇归来的欣儿,撕破脸皮,暴露目标,未必能带走日记。
是不是该问一下欣儿,秦芳想,可是刚刚在电视上暗讽了欣儿,又如何有脸打电话给她暗中探明她在哪儿?好象一个小偷在行窃之时先问主人是不是在家,可不可以空出时间段来让自己作案。听上去就很是荒唐。
秦芳将电话拨通,欣儿正埋首在文件堆里,看也没看,就将电话接起,若无其事地说,“喂,哪位?”
“啊,那什么,欣儿,我是秦芳。”好象恨还在唇边,秦芳谨慎地装出温婉说,如果欣儿提前刁难,秦芳有可能挂断电话。可是偏偏听到对方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温柔,是错觉吗?
“哦,秦芳,你好呀。”欣儿继续温和的语调让秦芳有些不适,以为会受到劈头盖脸的谩骂,或者质疑,但欣儿却表现出超过她意料的淡定安然,秦芳感觉到欣儿象一个贵妇坐在一片暖光,舒服着抱着小狗小猫的样子。莫非她没有看到电视新闻,不可能,她没有看到,她的助理呢,她的智囊呢,看到这条新闻会于第一时间向她汇报,多好的愿为主子出头打抱不平表达忠心的机会。
“欣儿,刚才看新闻了吗?”秦芳挑开主题。
“看了,怎么了?”欣儿的情绪丝毫没有起伏,她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让人怀疑这事是否真的与她有关。
秦芳着实吃惊,是欣儿今非昔比了,还是她可以掩饰到不露破绽呢?她还是那个我认识的软弱善良、一肚子似情似水的欣儿?“是这样,我我下节目,想向你解释一下,因为,咝,因为是台里下的任务,你也知道现在的新闻就是狗屁,专捡这些无聊的破事说来说去,其实很乏味。我也没办法。没伤到你吗?”秦芳说话有些结巴,到底出于私心做了亏事心,好象听到谴责的声音从头顶灌入天灵。快意江湖,来去如风,这才是她的性格。可是,她不幸地发现她被毒蛇骗了,伸手去摘那枚上帝再强调不可碰的果子。
“你分寸感把握的很好呀,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没什么可以伤到我的。我已经遍体鳞伤,还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吗?再无地方可以烙上新伤痕,连想处罚我的上帝都觉得为难呢。如果没什么,我挂了,因为我得抓紧时间看世纪集团的文件,熟悉集团的状况。”实在不能说欣儿心里没有怨气,作为好友的秦芳为什么要对她使坏。秦芳不该是一个记仇小心眼的女人。江华已经远去,身后的她们何必这么咄咄相逼、互不相让呢?能够让欣儿恢复平静的是手上很多等待处理的大事,个人的名誉轻如鸿毛。匆匆想挂电话就算是表明对秦芳疏远的态度。
“啊,你还在集团吗?支撑那么一个大企业,对你一个没有商场经验的女人来说,真的不容易,我作为股东之一,应该向你致敬。你也别太累了。有些事还是交给郑汉良去处理,他对于企业运行驾轻就熟,不会出什么纰漏的。”秦芳在话中试探性地打听欣儿所在的位置。
“哦,我在集团呢,不用担心我,能够得到集团股东之一的你信任,我很满足了。”欣儿靠在坐椅上,灯光晕染得一室温暖,闭上眼睛便能觉出温暖如斯人的怀,宽厚的掌正摩挲着头发与面颊。
结束与欣儿通话。真是天助我也,秦芳抑制不住兴奋。这么说,郊外别墅此时空无一人。于是,她驾车就奔江华的别墅而去。快到别墅时,她也熄了车灯,在别墅门前将车拐好弯后,停下来,车并没有熄火。
秦芳坐在车内,观察四周动静,别墅安静地睡在淡淡的月光下,再远一点的地方,还会有其它别墅的灯火,象一座座孤独而繁华的城。秦芳走下车,轻咳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又四下看看,她当然不会知道在小树林里藏着正专注地拍她的钱幽游。
钱幽游在看到秦芳的到来,不住地小声赞美自己那得天独厚、举世无匹的聪明才智。
秦芳没有做贼的经验,但是凭着看过几本特工方面的小说书,多少了解一些专业步骤。脚步轻轻,心扑腾得厉害。走到门前,她戴上白手套,给脚上套上鞋套。然后取出钥匙,由于心慌的厉害,对着那个锁孔插了好一阵子,轻轻一拧,门开了。就这一开之间。秦芳心却向下沉了一下。手掌轻轻地连续性的拍着胸部,估计脸都惨白了,又小心地四顾望了望。,唉,都是爱情惹得祸,要不然,她此时说不定已经坐在家里听着音乐,品着蓝山的味道。
今晚,这儿出奇地安静。远方的灯火也象浸在水中一样不真实地亮着。秦芳闪身进了别墅,不敢开灯,只将车钥匙上的小电筒按亮,那不过是一个钮扣电话的小电筒,光鲜微弱。秦芳直奔楼梯上楼。
秦芳万万不会想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正用警惕的眼睛锁定她,男人目光一刻不眨地追随她的身影逐级上楼。这个男人的手正死死地捂住一个中年女人的口鼻,另一只手肘牢牢地卡住女人的脖子。男人的脸上带着噬血鬼的恐怖面具,这种面具是整蛊的道具,玩具店里会有的卖。男人屏着呼唤,黑暗中他的嘴巴咧开超大的狐度,这是由于他分辨出秦芳的身份。
秦芳没有用手中的电筒照客厅是幸运的,不然,黑灯瞎火,那个流着血的面具,一定会让秦芳魂飞魄散,定然会象之前的那个女人一样,当场晕厥。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真是该千刀万剐的无耻男周大力。下午,周大力就只身溜到别墅来,随身带着这只玩具店里最最恐怖的面具。两个副总裁让周大力养尊处优地过了两年无忧无虑快活神仙日子,整天躺在酒色美色之中乐不思蜀。养他千日,该是用他出来搅搅局了。周大力吃人家喝人家玩人家的,最担心一旦断了他的粮饷,那日子只怕他一天也过不下去。这时,听到吩咐,他敢不从命。活动就活动,也是一个舒松筋骨的机会。活并不难,就是吓吓欣儿,最好让欣儿精神分裂,也就达到两个副总裁的目的了。周大力一直梦想着与欣儿重修旧好,这样,他也就成为亿万富翁了。
于是,周大力计划白天潜到别墅来,设法进到别墅内,等欣儿回来,他装一回小鬼。等欣儿被吓傻之后,他再装作好人一个,软语温存,好心地安慰安慰她。当初把欣儿钓到手所使的招也并不高明深奥,女人对于关心的鬼话总能信以为真,还不是让这个女人服服帖帖属了他,周大力信这个。在后来他接触的小姐多了去,哪个女人不是被他周大力几句话就给灌懵了,然后乖乖地配合他在床上大秀技巧。如此,对两个副总裁也有个交待。
周大力来到别墅门前时,真是够幸运的,见门虚掩着。这倒好,不用他爬窗了。周大力纳闷,不会是欣儿在别墅里吧,据两个副总裁透露的消息,欣儿此时正在展览馆里参加活动。周大力仗着自己胆大,纵使遇到欣儿他也不怕,毕竟夫妻一场,玩也玩了几年的女人,知根知底,在他面前,欣儿不过是一个可以肆意揉捏的面团,她能有什么脾气?周大力钻身进了别墅,刚好替欣儿打扫卫生家政公司的女人擦楼梯扶手,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工作,她已经通知,别墅主人不需要用她了。欣儿对郑汉良交待的,她不希望陌生人出入别墅。
女人感觉门口有人进来,以为是主人回来,一抬头,进入视线的是扮成鬼模样的周大力,那张还似流着血的面具涨满了她的眼瞳。周大力见是一个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的陌生女人,他故意张开那淋血的大口,象一只狮子张开血盆大口那样恐怖,那口腔之中还附着着丝丝拉拉的粘液。女人早知道这幢别墅原先的男主人死了,她不得不相信大白天她真的遇到鬼了,因此,她张开的口没有合上,人晕了过去,摔倒在楼梯上,接着,几个翻滚,滚到周大力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