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向受宠若惊地走向我们,我让他坐到陈忆旁边。小向问:“什么事啊?傅老师?”我说:“等菜上来再说!一会儿边喝酒边谈。”
孙思看看我说:“哟!今天这么好的兴致?这赵若怀……”我连忙吁声说:“不要提赵若怀!从现在开始,咱们说的话,属于密谋的范畴。说话声音小点,低调低调!”说着拱了拱手。肋
陈忆玩笑说:“我明白了,趁赵若怀不在,心仪你是不是想和我们商量夺权的事情。”
我玩笑说:“如果真是的话,我有胜算吗?你们能支持吗?”
孙思正端着茶杯放到嘴边,这时移开,摇摇头说:“没有胜算!不支持!”
“孙大侠,这点面子不给?”
“为什么要给你面子?你为什么不给我面子?”
“我啥时候没给你面子啦?我可是随时随地关照着你的面子。”我微笑着嘀咕说。
这时小唐又过来了,说:“傅老师,那女人叫你!”孙思和陈忆立时把视线警觉地投了过去。
我说:“你们吃你们的!吃饭不必等我。事情一会儿再谈。注意:就这会儿功夫,一定不能高声喧哗。”
我微笑着来到柳咏妈的桌前,躬一躬身说:“阿姨好!我是傅心仪,找我有事吗?”
我在柳咏妈的脸上看到一抹盛怒,这怒气让她站起身来,挥出手来,好在我早有防避,双脚往后那么一跳,算是避开了,于是柳咏妈挥我一耳光的动作,就扑了个空,看起来有点类似于一个指挥,在恨恨地指挥她的不争气的没有眼力劲的下属:来呀!都过来呀!上呀!还愣着干嘛?镬
我于是微笑着问:“阿姨,是让他们都一起过来吗?”
这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将脸上的凶悍和恶毒隐去了,硬生生调整了表情,在脸上挤出了一点比哭都难看的笑容,只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情仍然没能更改。她冷笑着,看了看刚才那手,说:“哦,我在抓一个蚊子。”
我不经意地退后一步,面向着她,用眼睛扫了扫楼梯口正密切关注事态的孙思,说:“你们先吃,别等我!”然后回过眼来,再问了一句:“阿姨,找我有事吗?”
“哦,你们店的菜做得不错,这城里知道你的人不少。我算是慕名前来。”停顿一下,又说:“坐下吧!”这后面三字,完全是上级命令下级的口吻了!我趁势拉过凳子,在她对面坐下了,微笑着,对她刚才的语气,采用了完全没经意的态度。
“谢谢阿姨前来捧场!阿姨您一看就是贵人。您是自本店开业以来,我所见过的最有气质的一位客人。”
“刚才那几个小伙子,他们是……”
“哦,我的几个合伙人,这食店是我们四人合伙的。”
“这其中有你的男朋友吗?”
我看着柳咏妈,羞涩地笑着,笑而不语。对方笑了笑,说:“哦,别误会!实不相瞒,我是受人之托,一个领导的儿子听了你唱歌,喜欢上你了,托我来说媒。我是说,你如果尚且没有男朋友,我可以……”对方开始用起审视的眼神,观察我表情的细微变化。
“阿姨……原来你是……你是说媒来了。”我红着脸,结巴着说:“谢谢阿姨!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哦,有啦?哪一位?就刚才想要走过来的那位吗?”我再次羞涩地一笑。柳咏妈趁这个机会,又把视线对准了孙思,再次进行了鉴别。
“嗯,小伙子还行,高高大大的。你男朋友家里,一定家世显赫吧?”那语气怎么听都有讽刺。
“阿姨见笑了。古代讲究个门当户对,它其实是很有道理的!阿姨,不瞒你说,我自己生在寻常百姓之家,我可从来没想过高攀。”
“你条件不错!可以攀攀高枝的!你这种情况,你自己可能认为是有骨气的表现。可是别人可不这么看,在他们看来,你就是有眼无珠、不识好歹、自甘堕落!”这话说到后来,语气已经十分尖刻,已经是咬牙切齿了。充满了愤慨。这种说话的语气和风格,和柳咏就更神似了。
“别人怎么看是她们的事。这事我是这样看的:豪门之人,他就应该是和豪门联姻,这才是资源的合理配置。这样强强联合的后果自然就是强者恒强。说到底,对男人而言,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有了事业,其他的就都水到渠成了。我何必去拖人家后腿?阿姨,我说的有道理吗?”
“有道理!你说的没错!意思是你倒挺善解人意的,处处替别人考虑?”柳咏妈至诚地挖苦说。
“阿姨,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很多事情,在替对方考虑的同时,也就是替自己考虑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男人在一定的年龄阶段,是会一时地被所谓的感情所迷,但日子久了,他们就会慢慢明白——前途才是最重要的。事业才是硬道理!到那时他就该嫌弃你了……我是说……嫌弃那个影响了他仕途的女人。”
“说得有道理。我是过来人了,对这些看得很透。门当户对是最重要的!”柳咏妈点着头,大气地笑着:“不过,你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认识?是不是你碰上过类似情况,真有那么一个人?”
我微笑着、迟疑着,看看面前的柳咏妈,这人先前对我的敌意似乎有消解的趋势。她现在的目的已经起了变化,变成了如何诓骗我,诱导我说出更多的内容。见我迟疑着,她老练地笑笑,说:“害羞啦?没事,咱们都是女人。说真的,我和你还比较投缘。比较谈得来。耽误一会儿没关系嘛,以后我一定给你们介绍生意。”
“阿姨,你真有眼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是,是有那么一个人,我的大学同学,对我挺好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家世也不错。但我和他不合适,不是一路人。道理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道理。这人还比较执着。所以我曾经很为难。对他态度好了呢,稍稍有那么一点希望,他都会一直坚持。所以我寻思,只有无情一点,长痛不如短痛。我于是……于是……”
“于是什么?你怎么他啦?你……伤害他啦?”
“是!我伤害他了。这事我现在都后悔难过。可是当时,我真的没别的办法。”
“那你也不能……也不能……伤害他呀?人家对你好,有错吗?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呢?”柳咏妈说到这里,近乎是声讨了!声讨我曾出手打柳咏的事。她的情绪再次经历了一个由愤激到冷静的过程。
“阿姨,当时的情况,十分复杂。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从较长的时间来看,我觉得对他未必是件坏事。而且当时他也没对我客气,他并不吃亏。”
“那他后来的情况你知不知道?”
“从同学那里辗转知道一些。现在应该说他走上正轨了。那才是他该走的人生线路。”
“从同学那里辗转打听?你为什么不亲自关心关心他?”
“阿姨,这事怎么能亲自关心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既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何必藕断丝连的!我这人一贯省事。把日子过得省事一点,比什么都强!阿姨,看在你我这么投缘的份上,今天这饭,我请了!阿姨,你慢走!”
“那倒不用!这点饭钱,对我不算什么?”
柳咏妈坚持要付钱,我也就不再客气,推辞几下,就收下了,并嘱咐她以后常来。临走我看她那表情,估计以后再来调查我们、为难我们的可能性不大了。
接着打电话去乡政府,通知赵若怀说:明天可以回来了。赵若怀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非让我去一趟桑榆,说承包荒山手续的事,我必须出面。我也想顺便看看那些树苗,就答应了。
安排好店里的事情,下午坐公车去了桑榆。赵若怀正在姨父家系着围裙做饭,看见我笑得十分展颜、十分开心、十分暧昧、十分可恶。然后开口说:“我知道你的规矩,先洗漱去吧!”
洗漱间竟然已经预先摆放着浴巾和睡衣。那睡衣居然还挺漂亮的,这人还真有意思。也不用多问了,摆在这里,肯定是给我穿的,而且一定是干净的。这一点我充分相信。
从洗漱间出来,赵若怀已经笑容可掬地恭候在桌旁了。坏坏地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我不敢拿眼看他,径直坐到桌旁,去看桌上丰盛的菜肴。慢慢发现某种不对——赵姨父根本就没露脸。赵若怀说:“放心!姨父被我打发到寒烟山庄去了。现在应该是和杨木、陈春宝二位同志在一起喝酒。今晚这种时候,我岂能容他在这里碍眼!”我说:“可怜的姨父!”又说:“我怎么有种送羊如狼口的感觉?”
“感觉正确!允许你先吃饭!鉴于今晚严峻的形式,建议你多吃点。”说着就举箸往我碗里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