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春江饭店,李媛华和张晓兰坐在客房里,听取着马明和沈军的汇报:“李姨,张小姐,根据我们几天来与各地警方的联络得知,从五月三十日至六月三日,云南共有十六名年龄在五十至七十岁的人死亡,十六人分数各地,没有亲属关系,属因病或自然死亡,没有落水至死的;统计难免会遗漏,我们将继续查找。刚才潘市长来电话说,郑焱在留言中提到父母乘船过江时遇难,他要求我们沿江寻查。”
李媛华听了说道:“好,就这么办。”
在其后的日子里,潘笑宇两次来到云南,陪同四人晓行夜宿,寻觅了金沙江、元江、南盘江等多条河流上的大大小小的渡口,走访了数不清的村村寨寨,水城山郭,却没有觅到落水遇难夫妇的消息。
两个多月的寻寻觅觅,身心疲惫的张晓兰病倒了。潘笑宇第三次飞赴云南,一边给张晓兰看病,一边通过关系继续寻找郑焱及其父母的下落。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一点儿线索,看着李媛华和张晓兰那疲惫的身子、痛苦绝望的神态,潘笑宇决定暂停寻找,返回津西……
浩瀚集团(中国)公司总裁办公室里,张晓兰颓丧地靠在沙发里,大嫂梁丽珺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小姑子瘦削苍白的脸,不由破口大骂:“郑焱,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臭小子,你不得好死!”
一旁站着的玛瑞听了,慢慢踱到窗前,眼望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郑焱,你究竟去了哪里?难道你真的会自杀吗?”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梁丽珺看看监视屏按下了开关。门开了,韩风急急走了进来,本就忧心忡忡的她进门看到三人的样子,不由心跳加速,忙蹲在晓兰身前问:“张总,你们怎么了?郑焱出国考察回来了吗?为什么他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张晓兰听了,一下趴到沙发上失声而泣。韩风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她推推晓兰的肩,颤声问道:“张总,你不要吓我,是不是郑焱出事了?”
张晓兰没有言语,脸依然埋在沙发里,只是呜呜地哭泣。韩风慢慢站起身,看了看兀自垂泪的玛瑞,摇摇晃晃地走到梁丽珺面前,望着她的脸问:“梁教授,究竟出了什么事?郑焱呢?”
梁丽珺抹了把脸,告诉韩风郑焱找到了生身父母,约定在云州相见,没想到过江时翻了船父母双双遇难,随将郑焱的留言递给了她。韩风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来,看了一遍像是自语的说道:“永别了?郑焱与我们永别了?嘻嘻,这个傻小子又在玩儿什么把戏?”说着身子晃了晃,连忙扶住台案。少顿,突然抬头逼视着梁丽珺,大声吼道:“哭有什么用!找啊,快派人出去找啊!”
梁丽珺避开韩风那喷火的目光,望望沙发上正然哭泣的张晓兰,幽幽说道:“小妹她踏遍了云南的山山水水,终不见郑焱的身影。”说着泪水扑簌簌地垂落下来。
“云南?郑焱去云南干什么?”
“去追寻父母。”接着梁丽珺就把两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郑焱至今生死不明,小妹痛不欲生,可又心存希望,整日里无心事事以泪洗面。韩风啊,你要坚强些,郑焱尊你为大姐,你一定要替他管好公司,撑起河源那片天呢!”
韩风只觉眼前发黑,身子再次摇晃着靠在了案边。少时,一掌拍在案上,高声骂道:“臭小子,你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辜负了所有爱你的人,抛弃了我们,抛弃了河源,我……我要天天诅咒你,让你生不得安寝,死难以安魂!郑焱,你混蛋!你混蛋——”韩风心痛难抑,趴到台案上大放悲声……
岭西省委家属院的两层小楼前,韩风下了车,看到迎出门外的林秋,一下扑到她的身上放声大哭。
林秋愣了愣,急忙将她扶到屋里,颤声问道:“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伤心?”原本在各处忙活的夏书记、夏雪和陈曦闻听哭声纷纷走了过来,一个个惊疑地望着韩风。
韩风抹了把泪,哭着说道:“林姨,郑焱他……他……”
“啊?郑焱他怎么了?”林秋急忙问。
“郑焱他……他自杀了。”韩风一语道罢悲声再起。
众人闻听一个个目瞪口呆。陈曦过来一把抓住了韩风的肩:“你说什么?自杀?郑焱?”
韩风悲泪奔涌,颤声说道:“他……他死了……”
夏雪扑过来,拨开陈曦,抓住韩风胸前的衣服,俏脸煞白,两眼通红,急切地问道:“郑焱他……他到底怎么了?”
夏书记也一脸寒气:“韩风,你不要哭,说说郑焱到底咋了?”
韩风强抑悲痛,望望众人,就将郑焱得知亲生父母遇难,留下遗书飞赴云南追寻父母,张晓兰历时数月寻遍云南无果,郑焱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林秋闻听惊问道:“飞赴云南?郑焱的父母不是在津西吗?”
韩风答道:“几个月前,郑焱得知津西的父母并不是他的生身父母,再次陷入痛苦之中。当时我发现他有些异样,追问时却不肯告诉我,但经验告诉我他又遇到了麻烦,我将此事告诉了张晓兰,在张晓兰的逼问下他才道出了实情。”
“天哪,这孩子咋这么苦啊!老天爷,你不该要了他的命啊!”林秋不由声泪俱下。
陈曦忙扶住婆婆,流着泪骂道:“郑焱,你是一个不守信用的臭小子,你曾答应要教贝贝弹琴,将贝贝培养成才的,你死了贝贝可怎么办,他天天都在念叨你呀——”
夏雪闻听,突然大声嚷道:“你们哭什么!郑焱不会死的。”说着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众人闻听齐将目光投向夏雪,只听她说道:“郑焱不是那种不堪一击易寻短见之人,亲人的相继辞世,虽然对他打击沉重,恐不至于使他产生轻生的念头,他一定是设下迷局,抽身远遁,一可借机寻找亲生父母,二可摆月兑……情丝的缠绕。”
韩风听了抹把泪,说道:“傻妹妹,郑焱在留言中清清楚楚地谈到,他已找到了生身父母,然而还未见面便得到父母遇难的噩耗,我相信这句话是真的,因为郑焱天性仁厚,孝义为先,他爱父母,如果父母健在,绝不会为了摆月兑情丝的困扰而谎称父母遇难远走他乡。”
“是啊。”夏书记也坐回到了沙发上,“可以肯定的是郑焱的父母确已辞世,他飞往云南是去处理后事的,至于会不会像他在留言中所说,要去追寻父母的脚步,到另一个世界与他们团聚,倒是令人担心,不要忘了,郑焱每次提到母亲都是心生凄楚泪流满面,况且是曾几度寻觅终难相见的生身父母的遇难呢!”
“对呀,”林秋的眼泪再次垂落下来,“郑焱肯定受不了这打击的,孩子呀,你让阿姨好痛心呢!”
夏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说:“父母的去世虽然对郑焱的打击很大,可那是天意,他虽然痛苦但不至于内疚,所以也不会自杀。另外,郑焱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他对公司员工的承诺远未实现,如果就此死了必将失信于人,到了地下也会深感愧疚。至于他写下遗书,言称永别的目的,就是想摆月兑困扰,说白了就是想摆月兑他与我和张晓兰之间的情感纠葛,因为我俩爱他,他也爱我俩,他既不愿娶了我而伤害晓兰,也不愿娶了晓兰而伤害我。选择逃避虽然不是明智之举,可逃避似乎是他唯一的选择。所以,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那就是我要嫁给他。因此,我要辞去工作万里追寻,哪怕老死途中。”说完洒落两行热泪,转身走向楼梯。
“夏雪,等一下。”夏书记看到女儿那痛苦且痴情的样子,喊住了她,“你先坐下,听爸爸说。”
夏雪闻声怔了怔,回身坐到了母亲的身边。
“雪儿,即使郑焱确如你分析的那样,那么大个云南,这么大个中国,你又如何寻觅得到?况且韩风说过,张晓兰和津西的人,在云南及其周边寻找数月都没有结果,你去了就能找得到吗?”
夏雪听了张了张嘴,终没说出话,而泪水依然在涌垂。
陈曦忽然说道:“爸,您看能不能将郑焱的照片和失踪的消息发到网络等媒体上,那样不是更易于搜寻吗?”
夏书记听了皱皱眉。却听韩风说道:“不可,这种方法郑焱津西的家人也曾想过,然而怕有损郑焱的声誉没有采用,他们在云南也只是秘密搜寻。而张晓兰更是嘱咐我,如有人问起郑焱,只说他到非洲创办公司拓展业务去了。”
夏书记道:“是啊,我也正想告诫你们,无论郑焱是生是死,千万要维护他的声誉。至于搜寻,陈曦,你给陈诚打个电话,让他晚间来家里,商量一下具体办法。小雪,你不要心急,安心工作,对于郑焱的失踪,爸和你一样感到痛心。他就像爸的儿子一样,让我怜爱与骄傲;也像同志一样,让我怜惜与敬佩。儿呀,放心吧,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爸都会搜寻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郑焱,你在哪儿呀,你回来呀——”夏雪终于抑制不住满腔的悲痛,扑到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