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石岙 圣诞礼物

作者 : 施松岳

利比亚罗皮特H布朗著

冬日的气候真让人捉模不定,天空骤然变暗,然后下起蒙蒙细雨,雾似的雨丝一阵阵罩在白色的轿车上。莫莱尼开车去上班,她多么希望路上别碰上雨,可是老天总不让她顺心。她轻轻地对自己说:“还好,雨总算还不大。”

此时,正值圣诞节前夕,可是莫莱尼照常去上班。刚结婚那几年,丈夫对她假日上班从来不曾计较过。可是今天不同,丈夫丢了饭碗,离家时,他正在喝闷酒呢。

“打结婚那天起,十几年来你呀没有一个圣诞节或者假日不在岗位上。”吉姆笑着说:“我真想象不出,假如你不去工作,呆在家里,我们该怎样庆祝这个圣诞夜。”

尽管吉姆这样唠叨,但她从来不把他的话当真。即使她长期泡在岗位上,丈夫也不会抱怨一句,与这样一位世界上最体贴的男人结婚还有啥不满足呢。再说,她是圣.约翰医院的护士长,首都蒙罗维亚最有名气医生和工作最努力的护士都在这所医院里。

此时此刻,急诊室里异样的安静。无论空闲还是忙碌,她得呆在那儿,她感到作为这样级别的医院护士长,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真看不出今天是圣诞节,”助理护士长打破了沉默,“天气也太潮湿,蒙罗维亚的圣诞夜太清冷了。”见到莫莱尼毫无反应,只得知趣地踱出急诊室,向休息处走去。

此时的莫莱尼正考虑要不要给丈夫打电话,祝贺他圣诞快乐,又觉得时间尚早。丈夫不到半夜不会从图书馆回来,尤其是圣诞之夜,蒙罗维亚的交通一定很糟糕。如果没去图书馆,早已就寝的话,她也不该去吵醒他。每当这样的时候,她总觉得内疚。

圣诞夜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她志愿到岗位上工作使许多家庭聚在一起。丈夫对此非常理解。他经常称她为‘南丁格尔二世’,而莫莱尼总有点半信半疑。每当假日,自己不在家,他一定会烦躁不安的。她曾经去美国进修几年后才在利比亚找了份工作。一直来,他总是鼓励她努力工作,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护士,成为南丁格尔式的人物。

作为一个女人,她被人如此爱恋真感到幸运。而在急诊室里有多少个焦虑、烦躁、一点也谈不上可爱的病号需要护士去照看,与这些人相对之后,她从心底里感激与吉姆的结合。她反而觉得自己没有为他们结合的分担过什么,也没有对家庭做过任何回报,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进入过婚姻,而相反,从他那里没获得太多的爱与关切。她想,天哪,我是多么不称职的妻子啊。、

她非常清楚,从结婚那天起,吉姆就一定会成为一名好爸爸,而她自己一定不是一名好妈妈,真是天知道,连个好妻子也排不上号。尽管他们要个孩子是容易的事,可吉姆从来不曾硬叫她怀孩子,没提起这样的事,他从来不曾向她要过什么。这就使她把两宗秘密一直保留到今天,她打算今天把这两个好消息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吉姆。

莫莱尼对婚后的这种平静的关系感到惊讶。结婚十年,只有过一次口角。主要原因是他突然丢了工作。从此,他就宁可求助于别人而不再求助于她。他千方百计地求助于他的学生。他不再求助于同事,除非他们自己愿意给他,尽管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或者能够给的。

在家里,和她在一起,他什么也不要。把他的所有贡献给家庭。使莫莱尼感觉到护士工作总是第一,妻子的角色属于其次。他在婚后也坚持这种观点。

“我迫切需要一位依附于我的妻子,一个人整天孤单单地在家,让人觉得害怕。我真不想做这个名誉丈夫了。”他曾经说过。他也经常告诉她,“作为一名代课教师,我到过蒙罗维亚许多中学,我需要几个在一定程度上独立自主的人建立关系。对于你的工作,我也感到光荣,亲爱的莫莱尼,你做出了真正无私的奉献。从结婚的第一天起,你一直都是与我,与每一个人这样相处,把你的全部精力毫无保留地贡献出来,而且从来不知道歇歇脚。”

她不太相信他的全部语言。有这样的妻子吗,她把关心陌生人放在首位,而把自己的丈夫抛在脑后。每次,她从食品店买了炸鸡和法国油炸食品回家,那位管家佩拉早就下班了。

即使急诊室里不忙,不分散她的精力,她对家也不会想得很多。她总是尽职地站在大夫旁边。接踵而来的病号是一名九岁的男孩子,由于过敏,导致呼吸困难,休克。她还没有完全完成对他的护理,又被几次事故后送来的伤员缠住了。有一名是颅骨破碎,一名是胸部受伤,两名都是急于动手术的伤员。

晚上十点钟,要她用电话与几位专家联系,虽然,她很久来已经失去了同情心,但是此时此刻,要她通知这么多专家离开他们的家庭心里真不是滋味。

“莫莱尼,你丈夫的电话。”值班室里的值班人员叫她。莫莱尼流下了泪水,她想去与丈夫通话,祝丈夫圣诞快乐。询问今天他在图书馆里是怎么样度过的。这个圣诞节真的太想念他了。她不在家,在那特大的床铺上,只有他一个人怎么会不感到孤单呢。可是,过敏性休克的儿童还没有月兑离险情,救护车又把一名血胸病人送进医院。

“对不起,我实在没时间接他的电话,”莫莱尼对值班员说,“请你告诉他,等医生做完急救手术,我会打电话给他的,还请你别记忘记,代替我祝他圣诞快乐。”

等她意识到该给丈夫打电话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今天是急诊室里最忙的一天,直到此时,才安静下来。不过,业务方面的竞争又经常把莫莱尼拉回到护士课本和参考书里。书本与日常工作绞在一块儿,她的时间就在喉痛、踝扭伤、咳嗽、等等词汇和病人中间流逝了。

“请你给我丈夫挂个电话好吗?”她向值班员提出了请求,半小时后她又查问了一次。

“我一直在挂,护士长,但没有人接。”值班员告诉她

“真怪,我以为今天他会呆在家里休息。好吧,那就麻烦你经常试试。可能我妹妹罗娜,管家佩拉都不在家,她们与家人朋友一起过圣诞节了。”莫莱尼说。

她去看望了几位监护的病员,给他们带去了关心和爱护,并把他们的病情报告了医生。大多数病员在圣诞夜见到她感到十分惊喜。其实此时此刻莫莱尼的心里牵挂的是丈夫,真想弄清楚他在哪里。他们夫妻俩在蒙罗维亚没有什么亲戚,而大多数朋友各自与家人团聚在一起,她这样想着。

大约一点多钟,佩拉终于打来了电话,“啊,是佩拉,祝你圣诞愉快。”莫莱尼通过电话问候道:“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我不希望你需要这种专业的帮助,因为你自己也是护士。

“莫莱尼,真遗憾,我不得不告诉你,刚才我和一位邻居发现你丈夫倒在厨房地板上,赶紧打电话为他叫了一辆救护车。

沉默了好长时间,莫莱尼才从幻觉中醒过来,在她脑海深处渐渐地意识到该轮到她说话了。

“佩拉,佩拉,你还在听电话吗?说话啊佩拉,听到没有?”

“喂,莫莱尼,我正听着呢。”

“吉姆怎么啦?”莫莱尼平静地问。

“其实,我也不清楚,莫莱尼,我们夫妻俩打算给你们俩圣诞礼物,按了好几次门铃不见回答,而你丈夫的汽车还在车库里,而且刚才我还见到过他。便设法进屋去看,发现倒在厨房的地板上。”

出于职业天性,她突然向她提出了一大串问题,“我得问你一些常规问题,佩拉。首先,他还在呼吸吗?”莫莱尼非常担心地问。

“肯定还在呼吸,要去再检查一下吗?”

“是的,请你再去一下,”莫莱尼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她自己也疑惑,人们为什么经常问这些基本问题。

“莫莱尼,他确实还在呼吸。”佩拉说。

“是跌倒还是病倒?受伤没有?”莫莱尼问。

“嗯,我估计他坐在厨桌旁边。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倒在地板上了。大约是晕倒的吧!”

“现在还在地板上?”

“是的。”佩拉说。

“那就好。请你把他的头部放平正,使气管通畅。救护车到来之前,注意他的呼吸情况。”莫莱尼吩咐说。

“噢,你的意思是,按心肺病人救护课程中讲的那样做?”

“对极了。”莫莱尼边说边想,为什么原先不对佩拉进行一些心肺病救护训练呢?

佩拉叫了一辆救护车,莫莱尼要他们在救护车到来之前随时报告她丈夫的情况。不一会儿,从耳机里传过来救护车护理人员的声音。

“你好,莫莱尼,真抱歉,据观察你丈夫的病情恶化很快,他的血压只有86/46,脉搏44,呼吸9次,瞳孔反应十分迟钝。请等一下,大约他又停止了呼吸,别挂电话,我再去看看。”

莫莱尼等待着,时间好像凝固,感觉好像消失,思维好像停顿,唯一的只是等待。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终于坐在沙发上。

“莫莱尼吗?”耳机里传来佩拉的声音。

莫莱尼跳起来:“是我,佩拉,他怎么样?”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

“正在给他做心肺检查。”

主啊,主啊,救救我们吧!莫莱尼默默地祈祷。不能让他死!我的主!上午我就该给他打电话。我真不该不接他的电话,真不该今天不在家。

她知道,这批抢救人员是一流的。他们有能力恢复丈夫的心肺功能,丈夫此时也最需要他们。救护车上有心电图机,还有先进的通讯设备,通过巨大的医疗通讯网与约翰。夫。肯尼迪医疗中心或蒙罗维亚其他医院联系,任何一位心脏病专家都可以观察到心电图的变化,随时随地指挥救护。

车上还有专门的呼吸设备,它由气管插管和食道封口组成。假如他需要,随时可以使用。他们还知道怎样给她丈夫喂流汁食品,他们一定能使她丈夫平安地到达医院。

“准备给他打强心针。”莫莱尼听到佩拉的声音。、

她实在受不了,便挂断了电话。抢救现场越来越强烈地吸引着她,她多么希望跑出医院,坐进汽车,快速地驶回家去,亲眼见到自己的丈夫。“我不能离开。”她明智、平静地说服自己。我必须在这里等待。他一定会立即到达医院的。如果我此时离开,很可能会错过见到他的机会。莫莱尼尽力使自己安静些。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巡视了一下病房。此时此刻要把思绪全部集中在病人身上是困难的。她问一位病人是否药物过敏,连问了三次,病人的回答她完全有时间记在病历卡上,但是她什么都没听进去,病员发现她如此心不在焉的样子很不高兴。

“莫莱尼,值班医生说,你丈夫的救护车已在途中,病情基本稳定,是否要与有关专家联系。”助理护士长问道。

“不必了。我认为,还是请罗伯特医生合适。好,就叫他吧。”莫莱尼吩咐说。

罗伯特医生是一名心脏病专家,还主持过她的婚礼,在护士学校上学时,莫莱尼已经是他的好朋友了,再说,他认识许多其他专家,他一定会帮助我们。

“罗伯特医生的电话。”助理护士长说。

“彼得,我是莫莱尼,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刚才,吉姆晕倒在家里,现已苏醒,救护车正往医院赶呢。”

“为了得到多方面的鉴定,我十分钟之后与其他专家一起赶到你那里。”罗伯特医生说完挂上了电话。

莫莱尼急匆匆地冲进卫生间,呕出晚上喝进去的所有咖啡。

走出卫生间,碰上她的助理,她问:“莫莱尼,罗伯特和另一名专家到了吗?”

“谢谢,你总是这样关心我们。”莫莱尼说。

此时,听见有人喊:“救护车到。”莫莱尼突然站住,动弹不得,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呼吸。

“莫莱尼,你丈夫抬进来了。”助理告诉她。

莫莱尼凝视着助理,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最后,脚步轻柔得像电影上的慢镜头动作,使尽了浑身力气,终于跨进心脏病急救室。

丈夫躺在担架上,罗伯特和另外的医生早已在场,那位专家正在给吉姆做胸部听诊。护士们给他*服、测血压、把心电图的探头安在他身上。血库技师在解冻血浆,还有人在更换氧气瓶,而佩拉夫妇却被挤到急救室的角落里。

大约有十几名护士都有在为抢救她丈夫的生命竭尽全力。这个房间,这样的场面,对于莫莱尼来说,已经历过无数次了,但是她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那样观察得细致入微。她也从来没有站在这个角落里陪伴着佩拉夫妇。她呆呆地看着护士们,看着她们熟练的动作,默契的配合,看着她们抢救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爱的人。她们都有自己的家,此时此刻,她们心中思考的问题是相同的,她们所关注的只有她的丈夫。感谢上帝,是由于丈夫的需要,使这么多人在这圣诞之夜没有和她们的家人团聚。

终于,她走近担架。

“吉姆,亲爱的,我是莫莱尼。”她轻声地叫唤,泪水成串地落在他脸上。

“看看我吧,”她说,真的,他挣开了眼睛。

等丈夫开口说话她才明白自己正在哭泣:“莫莱尼,亲爱的,像圣约翰这样著名医院的护士长,在病人前面哭鼻子太不体面了吧。”急救室时的全体人员都大笑起来。

“他已经月兑离危险。”罗伯特医生说,“是轻微的心脏病和月兑水,以后不能让他再喝酒。”

不一会,大伙先后离开急诊室,只留下吉姆和莫莱尼。

“莫莱尼,亲爱的,我今天好像领悟到了点什么。”

“是吗?亲爱的。”吉姆握着她的右手说。

“我发现今天上班真是太有意义了。”莫莱尼微笑着。

“我懂。我的莫莱尼。”吉姆边说边揉着她的右手。

“另外,亲爱的吉姆,我还要送给你两份圣诞礼物,”说完便打开手提包取出一只信封交给他,“库底顿大学聘你为社会学教授。第二份礼物是再过七个月,你就要做爸爸了,本来我还不想告诉你,可是我再也憋不住啦。”莫莱尼一古脑儿,把话倒了出来。

吉姆的脸突然闪着光彩:“我懂,你把礼物捂到今天,真是太好了。它们一定会使我立即恢复健康。”他微笑着说,“我要立即完成小说创作,并且立即出版,这样才无愧于如此神圣的荣誉。”

结婚十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莫莱尼才真正想信他的理解是真诚的。她温存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走向等待她的其他病员。今天她和丈夫吉姆博士,一位英国大学社会学教授将要在圣约翰医院共度圣诞佳节。

作者简介

ROBERTHBRONN,1945年出生于利比亚东南部,学生时代就成绩优异,并获得美国MASSACHUSTHS州STONEHILL学院奖学金去美国求学,在那里,他获得文学学士学位。上美国HOWARD大学之前,曾经从事过军事信息研究,文化事务和旅游事业。在美国HOWORD大学,他获得英国LONTON大学语言和文学博士学位及英格兰大学的哲学博士学位。BROWN博士一直从事大学教育工作,还从事写作。

(读我的翻译小说只是给读者打开一扇窗,让朋友们阅读之余抬头望一眼窗外世界的风景.目的还是希望朋友们阅读我的小说《心石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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