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家门口,才离开几天而已,这里忽然变得那么陌生,铜做的大门显得那么威严,我忽然胆怯了,不知道里面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我退后一步,陈五就站在我身后,她推了推我:“干嘛了?有种离家出走,不敢按门铃?”说完她多事地伸手往门铃上就是一按。
我连忙闭了闭眼睛,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我甚至还没想好相应的台词。
我听到伍妈的声音从门钟内传出来:“找谁的?”
然后我还没说话,她的声音又传过来:“啊,是小姐——”如此欢喜,似乎期待已久。我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大门在伍妈的操作下自动打开,我低着头走进去。
才没见几天而已,伍妈像老了十岁一样,头发缝松,双眼浮肿,布满血丝,明显是没有睡醒,她伸手过来接过我的行李,我还来不及好好再看一看她,就被她一手拉着走进屋里。
偌大的沙发后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姚子,他们同时在沙发后面出现,我被吓了一跳。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敢走过去。
伍妈首先打破静局,她说:“回来就好,你一定饿坏了,我去弄点吃的来。”然后她推了推我,低声在我耳边说:“去吧,爸爸这几天都没去公司,光在家里等着你。”
可是我不敢去,也不敢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一定生气极了,我从来没有试过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我看着光滑的地板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爸爸叹了一口气,他说:“回来就好,莎莎,过来。”
我抬起头,看到爸爸,可是我被姚子吸引着,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正当我无法转移自己视线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有点急促,在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爸爸突然快速地、用一种从来没有对姚子说过的口吻道:“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那是一种冰冷的,命令式的,无法抗拒的语调,我的心突然舒坦开来。然后我得意地看着姚子愣了愣十分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今天,我终于知道,我在爸爸的心中是没有人能够代替,所以请允许我小小地开心一下,就一下就好。
爸爸说:“莎莎,过来吧!”
我听话地走过去。
他还是那样温和,慈祥,他并不让人感到害怕。
他说:“莎莎,我请个钢琴老师回来教你钢琴好吗?”
我小声地问:“是姚子的主意吗?”
爸爸默认。
于是我又不爽了,我说:“可是如果不小心爱上钢琴老师怎么办?”
‘啪’地一声在静寂的客厅里响起,是爸爸抡起把掌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我脸上挥了下来,我只感到一瞬间天旋地转起来,耳朵被拍得嗡嗡作响,可是我没有哭,更没有预期中的大喊大叫,我想,我是被震痛了,从心到身都痛得不得了,然后感到眼前一黑,在我晕倒的时候,我听见伍姐大惊失色的声音:“老爷,使不得啊!”
然后好像还有陈五的声音:“你怎么可以打她——”
在我闭上眼之前,我只是感到难过,爸爸,噢,我亲爱的爸爸,你还是打了我,而且是这么用力地打了我,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你打,你可知道,这一把掌打下来,或许我们父女的情义就断了。你怎么忍心,就因为我的不辞而别吗?还是我的任性真的伤了你的心?还是其它??
或许是坐了长途车体力不支,又或者根本我就没有力气支撑下去,又又或许是因为在北京受的那个刀伤让我元气大损,反正我就这样晕倒在沙发上,以后的事,我再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