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我的第四任男友,也就是现在的穆寒。穆寒对待烟酒,皆是应酬消遣时的偶尔为之,不迷恋也不排斥。对于我的起居习惯,他采取熟视无睹的态度,从不发言干涉。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天赐至宝,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于是使出算不上很美的美人计,化骨蚀心,软磨硬泡,直至将其拿下。我是个剧本创作者,虽然不敢称著名,但也稿约不断。我靠我编的那些东拉西扯虚实参半的故事糊口,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几天前,我刚刚接到一个报酬优渥的约稿,正喜滋滋盘算时,房东却告诉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有人出高价买他的房子,所以,房租到期时将不再续租。也就是说,我必须在一周内搬家。穆寒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热情地邀请我搬到他的公寓。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穆寒在我的感情天平上的确占据了前所未有的分量,但从我的内心来讲,还是不想就这样开始与他的同居生活。因此,我以不想搅乱穆寒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秩序为由,委婉拒绝。我决定另外找个住处,闭门索居,集中精神,直至交稿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只是这个合适的住处并不好找,我习惯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写字。可如今无论是都市还是乡村,真正安静的地方几乎不存在。我只好把目光投向那些荒僻的远离人烟的角落,幸运的是,还真让我撞上了。那天正当我为无处安身抓耳挠腮着急时,突然看见桌上有一份前一天穆寒带来的早报,广告栏里一点女乃油污渍的旁边,不张不扬地登着一个招租启示,上面说有一处名叫“锦庐”的老房子,位于城外北山的无风岭,环境幽静且生活设施及保安预警系统一应俱全。末了还酸不溜丢地附上这样几句诗:推窗闻鸟鸣,卷帘拾月影;朝霞出幽谷,晚风润清梦……虽然不够合辙押韵,但对我的诱惑力已足够强劲。我急不可待地跑去中介公司询问那座老宅的情况。中介公司的经理告诉我,锦庐的主人已经将宅子的租赁权全权委托给他们公司了,只要对房子满意,对租金没有异议,马上可以拎包入住。随后我跟着中介经理到现场踏看,可以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满意。于是,签定协议,交纳租金,我打点行李开着车一路向北,正式搬进了那座远离尘嚣的宅院。说它远离尘嚣其实并不十分确切,它距市中心也不过五、六十公里。而且在它所处的山坳里,鳞次栉比地散落着一些旧式的老建筑,大多是解放前权贵富商们的私家别墅。解放后有些收归国有,也有少数仍属私人产业。近几年房地产交易升温,不久前,某军阀修建的别墅就曾曝出以天文数字的价码拍卖的新闻。而我租住的这所宅子则相形见绌,主人没有名气,建筑格式也是中规中矩,与其它那些同样中西合璧装饰繁复的洋房别墅比起来,有些跌落尘埃自甘沉沦的味道。不过细想想,或许正是因为它的朴实无华不引人注目,才会以我能接受的价格出租,我也才有机会与它做零距离的亲密接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