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手机,想把夜晚所见说给穆寒听,但手指在按健上停顿了几秒钟,我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是打给于焉的。电话铃声响了三次,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传来。“你好,请问你是哪位。”“于先生,我是住在锦庐的凌羽,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我说。“凌小姐客气了,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吗?”于焉问,温和的语气减缓了我心中的迟疑。“如果我告诉你刚才在花园里的藤萝架下,我又看见一个纸灯笼,像是被一个长发及腰、裹着披风的女人提在手里,飘忽不定的游荡,你会怎么想,是觉得我在开玩笑,还是神经错乱,出现幻觉了?”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你说又,就是说以前也看到过?”我的话音刚落,于焉就追问道。“是,但我不敢肯定上一次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我向他解释我的眼病。“问题不在这儿。问题在于,你看见的我也看见过。从我家阁楼的窗口望出去,刚好能看见锦庐的花园,从那里我也看见了纸灯笼和人影,而且,也是不止一次。”于焉略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我上次见到你时,就想问这件事了,可是你对我有戒心,没有说实话,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没有。只是有些迷惑。”我说,“我没有撒谎。如果说昨晚刚看到那人影时有些惊恐的话,此刻剩下真的只有迷惑了。”“哈哈……”于焉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眼睛看见的未必是事实。我的处世原则就是决不无事生非,自寻烦恼。所以,在那个女人没有直接站在我面前,让我亲手触模到之前,我只当她不存在。”我却不想笑,斩钉截铁地继续说。“我相信,你很理性。如果你怕了,昨晚第一时间就会打电话,可你没有,你等到天明,等到亲自去现场踏看过之后,才打电话,并且没有打给你亲近的人,你不希望他们被惊扰。你打电话给我,一个貌似不相干,却能就近与你分析、研判,进而解决问题的人。你不容易相信,但也不轻易怀疑。像你这样有个性有主见的女子,我喜欢。”“谢谢,恭维话很动听,却不是我想要的。请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需要一个建议。”我一本正经地说着,唇角已然微微上翘。“静观其变,不管她是人还是鬼,都以不变应万变。”于焉回答。我暗暗点头。这句话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其实你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对不对?”于焉接着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终于笑出声来。“不承认就算了。”于焉也笑了,“上次有句话忘了跟你说,现在补上——Nicetomeetyou。”“Metoo。”我说。放下电话,我的心情一如流过稻田里的溪水,潺潺湲湲,不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