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张家总算是做通了梅子的工作。
五婶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第二天,天刚亮,五婶便早早起了床,饭也不顾得吃,洗了把脸,便去跟王媒婆说这事去。
进了王媒婆的家门,五婶就发现,她家的房屋,确够气派,前后出厦的式样,自有声势,片片小巧的红色瓦片,排列有次序。五婶更觉得,比前一阵子去过的李媒婆家可有气势。
再想想自家的院落,那可真就没法跟这比。
看着五婶来自家里,王媒婆就让她进客厅里去。五婶觉得,王媒婆更比李媒婆有礼数,想当初,李媒婆可是就让自己坐了她家的小板凳。
看看王媒婆家客厅里干净的地面,五婶脚没敢直接往客厅里就迈,而是说:
“俺在外面站站吧,外面亮堂……”
可是王媒婆却硬将她拉了进去。
看着自己在地面上留下的脚印,五婶连连说:
“您看看,您看看,俺说不进屋,您老非让进,您看看,真给您老把地面踩脏了不是……还得麻烦您老再打扫……真对不住,对不住……”
“你看他张五婶子,这是哪里话,你上俺家来,就是看得起俺……”
五婶就想,还就是人王媒婆,不象李媒婆太小家子气。看看人家多有魄力,自家对人家啥样了,庆社对人家咋样了,她还这样不计前嫌。
进了屋,五婶就说:
“您看看,王大嫂子,俺家梅子的工作,俺给做通了,等有时间……就麻烦您老去庄家给说合说合吧……”
“那你五婶真就够厉害的,做通了梅子的思想……”
“嗨,俺有什么好办法呢,还不是您老给指点的招儿高……”
听说五婶夸奖自己,王媒婆就说:
“嗨,俺个老嫲子能有什么高招呢?还是你家梅子听话……”
“哪里,全就靠您老给指点的好,您说叫俺求梅子,俺就真跪下求告她,她就答应了……”
听说真是自己的高招见了效,王媒婆自就颇感得意。嘴上却说:
“那里什么高招,只不过是俺见得多了……”
“那是,那是,您老是咱当地说媒的权威人物嘛!……”
王媒婆的心里确就颇感高兴。
其实,五婶在心里也不说王媒婆的好。
“你个死老婆子,嘴可乖巧,就是贪吃,想当初俺家不就是没给你做点好吃的么,你就爱坐不坐的,要不,庆社也不会往外撵你……要不是俺家庆社不好说个媳妇,俺才求你个屁!……”
王媒婆自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你五婶家不是怪厉害么,还往外撵俺老婆子。好,这次你来求俺,俺正好趁此机会多敲你张家一竹杠子,给俺的谢礼少了,自就不给你家把事说成……”
五婶看着王媒婆,自就不能说难听的,
“王大嫂子,您看看,那您啥时去庄家啊?……”
“等俺吃过饭俺就去……”
五婶看着王媒婆光说话,就是不去做饭,还老看自己的脚,心里就想:
“她不是不怕俺弄脏她家的地面吗,那还老看俺脚干啥?……”
王媒婆看了五婶半天的脚,看动静,五婶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得说:
“你看看,他五婶子,俺这就想去庄家说媒,可是太不巧了,俺的鞋,你看看,都破成这样子了,可叫俺咋出去这大门吆……”
五婶低头看看王媒婆的鞋。
“哎呀,比自己的穿的可新多了去了。”“真他娘了个腚的死王老婆子,真会走势(拿样子),还自己的鞋破了,出不了自家大门,不就是想着跟俺要点好处费吗……真他娘地图东西……”
你还别说,五婶真就没空着手来。
五婶站起身来就掏出一个红布包,打开布包,抽出几张邹巴巴十元的票子递给王媒婆,说:
“您看看,俺出门走得急,就带了这些来,您老先拿着买双鞋穿吧……”
“那哪成,还没见着庄家人面呢,怎好意思就要你的钱……”
五婶自就坚持往王媒婆腰包里塞。
“您看看,您看看,您老不要俺的钱,那不就见外了,还叫俺怎么求您老啊……”“您看看,您看看,王大嫂子,您真好意思地,您老不是嫌少吧?快!快!快……快拿着,多少地俺就这些,您老就先买双孬鞋穿着吧……等事成了,俺再好好谢您……”
让了半天,王媒婆才将五婶递给的钱揣进怀里。
收下钱,王媒婆的态度立马变了样。
“快,快,快!老头子,快做饭去,留五婶在咱家吃顿饭……”
五婶哪能就吃她家的饭。
“不行,大嫂子,俺可不能在您家吃这顿饭。俺早起来就来了,那头猪,在家还等俺回去喂呢,孩子们自不会给喂得好……”
“那你就走啊,你走好……啊……”
王媒婆送五婶出大门来,就说:
“你放心,吃过饭,俺就去庄家,你在家就等好消息吧……”
“那敢情好,您老多操心吧……”
喜滋滋地,五婶回家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