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娘领着庄文、庄美出王媒婆家,望高平村走下去。
庄美跟在母亲的身后,走了半天,见母亲不说话,沉不住气,就说:
“娘,您看看庆社,走路一歪一歪地,太别扭了……”
听了女儿的这番话,庄大娘就明白了,她是不乐意与庆社的亲事。
她没有直面回答女儿的话,而是说道:
“美呀,你看咱家你哥的条件咋样?”
“俺哥……俺哥……不好,人不俊……还有病……”
“美呀,那咱家的条件呢?”
“也好不到哪里去……住房差……咱也没积蓄……”
“就是呀,美,这个你全知道呀……那,咱家还有挑选的理由么?”
听了母亲的话,庄美没了言语。
自家的境况,明摆在那里,这个庄美自是清楚。
是呀,自己要是不同意给哥哥换亲的事,那庄文就是一个打光棍子的实料。
庄文对于梅子的印象,谈不上好,也说不出坏,他就想着,只要是妹妹同意跟庆社定亲的事,自己跟梅子那也就成。
庄大娘就想,只要张家不提出反对意见,孬好地,自家就愿意跟张家结成这门子亲事。至于孩子们咋想,就有他们想想痛快痛快自己的脑袋罢了,当家拿主意的,还在自己这个当娘的。
想到这,庄大娘就发了话:
“娘看跟张家的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吧……咱的条件,咱都清楚……不走这路,还有啥法?……娘是真没的招……”
庄美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娘那不容置疑的目光,话到嘴边也便咽了回去……
说着,庄大娘就停下了脚步。
“不行,文、美啊,你俩先回吧,娘得再回王媒婆家去,娘跟人家说去,就说咱同意跟张家换亲的事……”
庄文自同意母亲去,而美就说:
“先回家不行么……”
“不行,免得夜长梦多,娘就去……美,回家别忘喂喂鸡……做点饭,先吃吧,就别等娘了……”
美看母亲回的坚决,也就不再坚持。
“那行,娘,您回的路上,慢点,路难走……”
庄大娘转回身,重奔下村去。
庄文、庄美就先回自家去。
没大会儿,王媒婆看见庄大娘又回自家来,就知道,她家同意了换亲的事,要不庄大娘不会再急着赶回自家来。
王媒婆故意问:
“庄大嫂,咋又回了俺家来,忘了东西了?”
“没,没,哪有啥东西可忘呀,俺来时就是空着手来的……这不,回的半道上,俺就问了孩子们,他俩都愿意……愿意这亲事……”
“那好啊……这是最好的事了……看看,还是您家孩子们听话,不挑三拣四的……都象您家的孩子,俺得省多少心啊……”
庄大娘听了王媒婆的话,就心里说:这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那行,大妹子,俺家表态了,抽空,您再去问问张家的回话吧……行了,俺就再回了……”
“大嫂子,在俺家吃饭再走呗,都午饭食了都……”
“那可不成,孩子还在路上等着俺呢,俺就回,就回……”
王媒婆送庄大娘出自家院子,王媒婆就想:真难为了庄大娘这番热心,只是不知那张家做没做通女儿的工作。
第二天,张五婶起床来,就进了女儿的房间,又开始了对梅子的劝说工作。
梅子还没有起床,躺在被窝里,可是人早就醒了。
看母亲进自己的屋来,就反转了身,背对着母亲。
“看看,看看,娘还没说话呢,就拿个脊背对着俺……真是白养了你个小妮子……一点不想想娘的难处,光顾你自个……”
听娘这般说辞,梅子便坐起身,披上衣说:
“俺咋就光想着自己了?”
“不是么,娘养你这么大了,小时玩,大了上学,就是下了学,你给干过什么活么!……今儿个,娘求你办个事了,咋就这般难呢……”
“这是啥事呀,可是俺一辈子呢!”
“梅子呀,娘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么,才想着拿你给哥哥换个媳妇的事。你看英子那死妮子,寻死觅活的,不给你哥哥换媳妇,最后,不是都魔怔了么……这不是最后,娘才求你么……娘的好闺女,梅子呀,你就答应了吧……你就答应了吧,梅子!……”
五婶说着,不自主地眼泪就流下来。
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样子,梅子的心就象刀割着般,痛得厉害。
自家哥哥有这腿脚不好的毛病儿,真就难找个媳妇,姐姐寻死觅活地又找了杨柳,自己要再不同意给哥哥换亲的事,那庆社就只有打光棍的局势。那样张家真就成了老绝户头。
实在没法,梅子只得含泪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五婶见梅子同意了换亲的事,自就破涕为笑,连连说:
“梅子,真是俺的好闺女……娘的亲闺女……”
吃过早饭,五婶便来到了王媒婆家。
听说张家也做通了梅子的工作,王媒婆十分高兴,就对张五婶说:
“那好,你张、庄两家成了互换儿女亲家,那是最好……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