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娘在大柳树下站了良久,方才往弟弟家走去。
老丁书记觉得自己年老干不动后,便跟上级推荐拴娃接替自己当上了西都村书记。
父亲留下来的老房子,拴娃早就重新建过了。
庄大娘来到弟弟家门前,看着那重整修齐备的的院落,真就难以想象得出它原来的旧模样。
庄大娘站在弟弟家门口,不免又陷入了沉思。
“哎,俺多年不来,弟弟家真是愈发变得好了,可俺家里,还是老模样……”“娘对俺那可是没说地,只是可惜,她老人家当不了爹的家,再说,又早早去世了……俺爹可就差远了,老不肯谅解当初俺犯下的错……哎,也怨俺当时太年轻,可老爹你也不至于老揪住俺的小辫就不松手啊……”
丁拴娃见一位老年妇女站在自家门楼前老半天不肯离开,心里就有点厌烦,便急急走过去撵轰她走。
“哎……哎……俺说你这老嫲嫲,是干啥的?没事站俺大门前老看什么!”
庄大娘抬头看看弟弟,只见他两鬓亦有了白雪,庄大娘忍不住哭出了声:
“拴娃呀,你可仔细看看,俺是谁呀……难道俺真就老了,老得连你也认不出来了吗?”
拴娃仔细看看,可不是咋地,真就是多年不曾见面的姐姐拴妮。
“姐,真就是你吗?……俺得亲姐!”
庄大娘走上前去搂住弟弟,哭说道:
“不是俺还会是谁呀,俺的傻弟弟……”
丁拴妮见多年不见的姐姐老成了这般模样,不免就骂道:
“该天杀的庄平子,都是他害得你……”
“嗨,还说那干啥呢,你姐夫他也早没了……再说,当初是姐姐看上的人家,怨不得他……”
“嗨,姐,到现在你还袒护着他,可他哪曾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哩……”
“嗨,什么好不好的日子,这都是姐的命……再个说了,你姐夫可从没欺负过俺……”
“没欺负过顶个屁用,就是天天供着你又能咋样,可你过得那叫啥日子嘛……”
“嗨,弟弟呀,自打嫁进庄家,俺两个就从没红过脸,姐就知足了……俺也不怨恨咱爹,是俺伤害了他……”
“嗨,俺姐夫没了,咱爹也早走了,咱两还在这争论这个干啥呢……快,老姐姐,快进院里去……”
庄大娘跟着弟弟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庄大娘看里弟弟家里收拾得更整洁。
四面垒就的高院墙,涂抹得平平整整,看颜色,不是水泥的纯灰色,而是有点发白,想是掺过白石灰抹就得。院子里的地面,是用纯水泥打就得,似镜般光滑。庄大娘就有点担心:走在上面,不会打滑摔倒吧?
拴娃赶紧叫姐姐:
“快,姐,快屋里坐……”
庄大娘跟着弟弟进了他屋里。
看弟弟屋里的摆设,更是叫自己开眼。
明亮的窗户,宽宽又大大。全部实木的家具,摆放得整齐,表面擦得也干净,就是桌面上摆放的桌布,也是一尘不染。
庄大娘就觉得,弟弟家里的摆设是自己见过最叫好的。
“哎,也就难怪弟弟老看不上俺家的模样……”
等坐下来,拴娃便对姐姐说:
“姐,这么多年,叫你受委屈了……”
“嗨,啥委屈不委屈的,不就是过日子嘛……”
“咱爹口头上说是不原谅你,可临终前,爹老念叨的就是你……说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亲闺女,老怨自己咋就放不下臭架子……”
庄大娘听弟弟说这番话,忍不住就又落下了泪。
哭了会儿,庄大娘便擦擦眼泪说道:
“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那干嘛呢……”
“对,姐,你可是多年没进俺家的门了,今个你来,怕不会有事吧?”
一句话问得庄大娘忍不住又落下了泪。
“是呀,俺家文要结婚了,可俺家缺少收拾新房子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