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媒婆完全没想到丁家会同意庄平子跟拴妮的亲事。
按照她的想法来看,丁家应该嫌弃庄家贫寒,配不上自家才是,可她哪里就知道庄平子跟拴妮闹出的丑事。
带着十二分的疑惑,孙媒婆回去对庄家传话说了:丁家人说要再打听打听庄平子,只要是孩子好,就同意这亲事。
此后的事,都成了顺理成章的好事。
丁书记说是暗中打听打听庄平子,可丁婶压根就没再去过问。
第三天,丁家就给孙媒婆回了信,说自家打听过了,庄家平子这娃子不错,同意跟庄家结亲。
直到如今孙媒婆始才想起平他娘来找自己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难免产生了怀疑:是不是丁、庄两家事先串通好了,平他娘来找自己去给他儿子说媒,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鬼把戏?
可仔细想想,也实在没有什么可让自己找出破绽的地方,也就不敢再做过多的猜疑,而是又想:
“嗨,管他娘地咋回事去,反正俺是他们两家的媒人,自不会没有俺的好处!”
其后,见面相亲,定亲,结婚,没出三个月,丁家便催着庄家走马灯似地快速进行完了。
等拴妮嫁进庄家里,丁书记一一颗悬着的心始才算是最终落了地。
虽丁家殷实有加,可结婚时给拴妮的嫁妆并不怎么好,拴妮也不计较这些,只要是父母亲同意自己嫁给庄平子,就是自己今生最大的福气。
庄家有东西,就吃点,庄家没东西,就饿两天,只要天天对着平子哥就好。
真等拴妮嫁进了庄家,丁书记对女儿反而更加憎恨。
丁婶想让女儿回娘家小住两天,他就会说:
“别让这死妮子再进丁家门,看着俺就心烦……”
丁婶只得作罢。
丁婶想自己去女儿家看看,丁书记又会说:
“你要去庄家,就呆在他家别回来了,伤风败俗的臭妮子……”
反正是一提到拴妮,丁书记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此,吓得丁婶再不敢在当家的面前提女儿半个字。
丁婶的身子骨本就弱,加上天天想念女儿,不久,她便病倒了。
这一病,便卧床不起,没两个月,丁婶便没了。
丧事结罢,丁书记直接就对栓你说了:
“妮啊,你娘的死,都是你给坑害得,以后没啥事,少叫老子看见你!”
听父亲说这样的话,拴妮只能有泪往肚子里咽。
从此,拴妮真就没回娘家去见过爹。
就是走半道碰上了,拴妮喊父亲一声“爹”,丁书记也象陌生人似地话也不搭,扭头就走去。
拴妮知道,这辈子爹是不会原谅自己了,可她不免又问自己:
“俺嫁给平子哥,招谁惹谁了?”
……
其后的日子,一年年过去,拴娃也结婚成了家,可丁书记还不允许拴妮回娘家。
别人给丁书记捎信说:
“您家拴妮日子过得苦,您快去帮帮她吧!”
“那是她看上得人家,不是俺看上得,她既然乐意过那样的日子,就让她好好地过过吧……”
拴娃实在看不下去,便偷偷去看了趟姐姐,最后不小心让父亲知道了,丁书记大发雷霆:
“拴娃你这涩孩子,倒用得着你去显摆去……也就这一次,今后再让俺知道你去看你姐姐那死妮子,小心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让你拉拉着腿走道去……”
拴娃见父亲发了火,也便不再敢去看望姐姐。
慢慢地,拴娃与庄家的关系,也就淡了。
只到丁书记没了,拴娃又听说姐姐闹了一场病,拴娃才想起去看看姐姐。
结果,也没闹出个好来。
因嫌姐夫给自己做得菜少,拴娃直接掀翻了姐姐家的桌子,甩门而去。
直到庄平子死去,拴娃没再去看过姐姐。
……
庄大娘走在大柳树下,抬头看看没有了树叶覆盖的树枝,真是叉叉又丫丫,密密又麻麻,遮挡得树下不见了那太阳光儿。树上的鸟窝儿,没了树叶的阻挡,个个可见,真叫个多呀!
庄大娘不由叹口气,心想道:
“哎,大柳树,您是多年不变啊……可看俺,都成了老嫲嫲了……俺遭得罪,您可哪里知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