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跟庄大娘拉了会呱,丁书记伸手看看表,可就是下午的两点半了。
丁书记就想回去,便对庄大娘道:
“姐,老弟俺得先回了,出来了这半天,就怕村里真有事要找俺…”
“行,老弟,那你就回吧,可不能因为俺而耽误了村上的事……”
“哎,其实也没甚大事,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屁事……”
“嗨,咱庄稼人还能有啥大事啊……这就够你受得了……”
“嗯,也倒是……哎,姐,俺跟你说的那事,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想想如何跟美说好……反正是咱可不能就吃了亏……”
“哎,老姐记下了,待会俺就想想招儿去……”
丁书记站起身,走出帐篷,转上村街,慢慢往回走去。
庄大娘送出去,站在街上,看弟弟走没了影,方才擦擦泪,背转身,回帐篷去。
进了帐篷里,庄大娘就寻思开了老弟刚才交代自己的话。
“当初他二叔领着张五婶娘仨去了他家里,庄二叔就说那里是俺的家,俺也没提出异议,想他张家人真就把文他二叔家当做了俺的家……那俺就是合伙欺骗了张家人,像俺那亲家的模样,要知道了真相,还不得真就会撕破脸皮骂破天……俺家是翻盖过了房子不假,可是让张家人知道了真像,只怕她张五婶也不会轻饶俺……真就如老弟所言,过几天,俺家庄美就要先嫁过去了,等美进了张家,梅子可还没来俺家,这庆社跟庄美再婚后回门时,就只怕发现了俺家的秘密,要是张五婶跟俺家翻了脸,不让梅子嫁过来,那俺家可不就亏大发了……”
“直接跟庄美说不让他跟庆社同床,那为啥啊?总不能就将实话告诉庄美吧,她要想当初俺那样,把持不住,不就白费劲儿了……不成,俺得想个好点儿的办法……对,要不俺就跟美说,是王媒婆跟俺说的,说他们命上占着,要她跟庆社婚后一月才能同床,等那时,她张家梅子也就差不多进俺家门了,俺们也就不怕了……对,就这个招儿……”
庄大娘抬头看看太阳,就寻思自己去趟下村还来得及,等自己回来,就假装跟庄美说这事儿,她准就信。
说办就办,庄大娘便出帐篷,对着站在那里拌石灰的庄美道:
“美呀,来,娘有事跟你说……”
庄美听母亲叫自己,赶紧就跑过来,道:
“啥事啊,娘?这般神秘秘地……”
“妮啊,娘有事出去趟,回来的可能就晚点,你就别再帮他们干活了,你就烧水做点饭吧……”
“哦,成……那您去哪啊?”
“嗨,小孩子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等晚上回来娘跟你在床上再说去……”
“哦,那行,您去吧……那您路上慢点儿……”
庄大娘手里挎个小包裹,急急地出门去了。
独剩下庄美站在那里,望着母亲的背影呆呆发愣。
“俺娘今天是咋了,神秘兮兮地……”
庄美也没过多猜想娘要干啥去,她不是说了嘛,等晚上回来就告诉自己。
庄美便装上水,提壶蹲到路口上,拿把柴草,生火烧水。
庄美把炉火点着,加上点树枝,炉火燃得可就旺。
冬日里烧火,那是再好不过的活计了。慢慢地添柴,轻轻地钩钩炉下的灰烬,将那通风口完全沟通了,可就见火苗窜得高,高过壶提手去。
坐在炉前烧火,前胸烤得火热,可不免就冷了后背。每当这时候,庄美就好转过身去坐一会,也趁机暖暖后脊梁。
背转身烤脊背,像烧这样树枝还成,要是烧那种软柴草,可就没机会享受。就是你急急地添加,它还不一定就会老点燃着,那就有空让你背转身烤脊背去。
火苗儿旺,壶开得就快,等庄美把水灌进暖瓶里,看看西天的太阳,还高着哩。庄美寻思做菜还太早,就怕炒好搁那就凉了,到时候还得再热。不如先帮会忙,再下手现吃热乎的好。
庄美便又去帮人拌灰。
庄大娘急急地出得村子来,她可没往下村方向走下去。
“对,俺找个避风的地儿,坐会,看时间差不多了,俺就直接转回家去,就跟美说俺去过下村了,她准就信……”
走到村外那条小河边,庄大娘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四下望望,看小河边的杨柳,映在西天的太阳光下,没有树叶的陪伴,枝枝杈杈疏散。那筑在树杈的喜鹊巢儿,看得可就明显。河边的乱石,乱哗哗地铺摆在那里,如同树枝一样,也是一片昏暗暗。河里的水,结成冰的白面,可就一时半会不能再见它融化成水的波澜。
此时的小河,可就完全氤氲在了冬日的婬威里。
就是那座昏暗的小桥,也没了来往行人的喧闹,连带天空,皆成默然。
庄大娘就寻思那座小桥下准就能遮挡风,她就想到那桥下避会风,等天黑再回家去。